“哦?是嗎?”
黎靖北不以為恥,反而笑得越發猖獗,微微垂首,半叼著她的耳垂反省道:“娘子說的對,那倒真成為夫的不是了。”
如此這般,唐瓔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了。
黎靖北見她似是真惱了,二話不說又將她抱回了浴池,兩人來來回回折騰了大半宿,直到醜時才歇下。
次日,章寒英留宿南陽宮的訊息火速在後宮傳開。
說是後宮,這滿院宮牆內實則也就陸容時一個人。
孫寄琴一早便追隨月夜的腳步去了幽州,趙德音也被天子以守陵為由遣了出去。唯有那位痴心不改的貴妃娘娘,依舊伴著那些斑駁的青磚黛瓦,守著那個永遠不會為她回頭的人。
男人對自己不愛的女人永遠是絕情的,尤其是那個女人還曾傷害過自己心愛的女人。
是以當喜雲將陸容時想要面聖的請求傳到南陽宮時,黎靖北拒不相見。
“戕害朝廷命官本是死罪,朕看在陸太師的面兒上已然對她網開一面,她還想如何?”
自陸容時兩年前在甬道內欲置唐瓔於死地的那刻起,她便被天子降為了最低一等的答應,幽禁冷宮,且終生不得離宮半步。
“貴妃娘……陸答應她……”
喜雲看起來支支吾吾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被黎靖北睨了一眼後,更是縮著脖子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唐瓔卻道:“公公有話不妨直說。”
喜雲抬頭瞧了君王一眼,見其並無異議,頓了頓,垂眸恭聲道:“回陛下,章大人,陸答應她……臉上破了相,太醫院的龍太醫過去瞧過了,那疤痕是永久性的,終身無法根治……”
這倒令唐瓔十分意外。
陸容時從小錦衣玉食,向來愛惜自己的容貌,身邊僕從環伺,又不缺人看顧,怎會如此不小心?
這般蹊蹺亦引起了黎靖北的注意,他單手輕支著下頜,羽睫微閃,眸中閃過一道銳光,蹙眉問喜雲:“怎麼回事兒?”
喜雲頓了頓,似乎有些拿不準君王的意思,躊躇片刻,在唐瓔鼓勵的眼神下續道——
“冷宮那位……趁宮人不注意,自己拿剪子在左頰的臉上劃了一道兒極深的口子,說是見不著陛下,便......”
說到此處,他嚥了口唾沫,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飲毒自盡。”
面對陸容時的這番“痴情”,黎靖北絲毫不為所動,冷銳的狐眸蓄滿了淩厲的風暴,眉梢眼角俱是不屑。
“那便如她所願。”
他此生最恨被人裹挾。
喜雲道了聲“是”,方欲退下,卻被唐瓔叫住了。
“——公公且慢。”
喜雲聞聲頓足,轉過身,卻見眼前的女子對他笑得親切。
“讓她過來吧。”
黎靖北有些意外,胸口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意,聞言也不反駁,悶著頭專心喝茶去了。
敏銳如唐瓔,自然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卻不多作解釋,只輕輕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眨眼道:“眼下時局錯亂,陛下不妨先聽聽她的意圖。”
唐瓔的用意很明顯——
自馮高氏死後,坊間流言盛起,民眾皆言君主為一己私慾殘害忠良,而陸容時身為後妃,又是陸太師唯一的女兒,若是在這個當口死在宮內,天子的聲譽只會更差。
黎靖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感動之餘,卻依舊有些不悅,兀自“哼”了一聲,隨手攬過女人的腰,將頭枕在她的頸側假寐。
陸容時甫一踏進南陽宮便瞧見天子這副模樣,驚怒之下,胸中騰起滔天的妒意。
嫁給黎靖北整九載,她從未見他對誰這般親呢過,無論是她,是趙德音,還是孫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