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及對方的身份,小兵卻搖了搖頭,“不認識。”
說罷又補充道:“那人來得不勤,反倒是劉大人常常去人家家裡蹭飯,前些年那人喬遷新居,大人還去幫過忙,那人家中古籍甚多,嫌搬走麻煩,索性將那些遺世孤本一股腦兒贈與了大人,大人回來後還一連樂了好幾日呢!”
唐瓔蹙眉,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傅君從未搬過家,談何喬遷?
很明顯,小兵口中的“那人”並非傅君,乃另有其人,還有就是……
古籍……遺世孤本……贈與……
她腦中靈光乍現,忽然想到了什麼。
製毒圖紙!
箭美人的製取資訊,極有可能就隱藏在“那人”家中的那些“遺世孤本”裡頭,而後又被他“偶然”轉贈給了劉友,劉友再由此找上傅君,與他共謀財路。
思及此,唐瓔頓時不寒而慄,緊接著又問起“那人”的體貌特徵。
小兵卻說沒注意,“那人每回過來都只在大人的值房內坐會兒便走,下官也沒怎麼同他打過照面,不過……”
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隨後湊近唐瓔悄聲道:“聽值夜的幾個兄弟說,那人似乎是錦衣衛鎮撫使的親弟弟……”
錦衣衛鎮撫使……
唐瓔猛然一滯,裴序!!
次日宵禁一過,唐瓔便帶上牙牌匆匆入了宮。
察覺到自己心緒的變化,她原是想躲著點兒黎靖北的,然而此番情況特殊,她若再避,他家都要被人偷了!!
她這頭著急忙慌的,到時卻發現某人正半倚著軒窗品茗賞雪,姿態悠閑,氣度從容,見了她,狐眸中浮起一絲意外,卻又很快被笑意所染——
“阿瓔來了?”
唐瓔不欲同他多言,上來就直奔主題,將榆樹街刺客的口供悉數告知,隨後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臣懷疑舒太妃及其子福安郡王皆有不軌之心,意欲竊國。”
黎靖北對她的猜想未置可否,眸光一轉,忽然看向她的鞋——
“你今日去了昭獄?”
唐瓔微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靴面,想了想,陡然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為了加快審訊的程式,三司普遍設有自己的刑房,都察院也不例外,而錦衣衛和昭獄則直屬天子所轄,其所訊案件朝中官員均不得過問,而她非但插了手,還將這探來的訊息直接晃到了正主面前……
黎靖北的意思很明確——她僭越了。
饒是明白君王的顧慮,心中仍不免有些微微的刺撓。
唐瓔壓下胸口不適,方欲誠懇道個歉,一抬頭卻發現這家夥正一臉專注地盯著她的腳琢磨——
“尺寸似乎小了些,料子也差,底板微薄,走起路來怕是有些硌腳……”
見唐瓔朝他望來,妖冶的狐眸中蓄起溫柔的蠱惑——
“這鞋瞧著本就破舊,既然弄髒了,就該換雙新的,朕一會兒就宣尚衣局的人過來,讓他們比著你的尺寸重新定做一雙。”
……
唐瓔有些語塞,這靴是姚半雪專程在樂沙鞋坊為她定製的,設計巧妙,工藝繁雜,一匹布料萬金難求,哪兒有他說的那麼不堪……
眼下舒太妃的事兒還沒個著落,黎靖北又道——
“幾日後,朕欲去興中看看。”
又要微服私訪?
唐瓔蹙眉,“陛下不是才從青州府回來嗎?”
黎靖北卻是無奈,“皇叔邀朕去興中賞花,朕怎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