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和陸子旭約定好彙合的地點後,唐瓔便召集了隊伍中的其他三人一起到書院門口彙合。
午時三刻,眾人準時到了。她尚算幸運,所在的這一隊中除了周長金以外,其他兩人都還算靠譜。
唐瓔看向眾人:“對於仇禦史的死,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周長金眯起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沈棟沒有作聲,李書彤則拱手道:“據我所知,仇大人死於十二月初八,出事的那幾日,曾有人目睹到他約了人在聞澤茶樓對飲,至於其中的細微之處,還有待求證。”
唐瓔暗自佩服,李書彤不愧是漳州出來的首個女舉人,訊息這般縝密,想必提前做了不少功課。
她想了想,道:“如此,我們不若兵分兩路。年音,你和書彤去聞澤茶樓,我和周公子去仇府看看。”
“是!”
聞澤茶樓這條線是李書彤挖到的,她不好搶功,至於周長金…她目光移向他,這般吊兒郎當的紈絝,若是途中調戲了李書彤,她在建安無依無靠的也沒處說理去。
唐瓔皺眉,扯了扯這位昏昏欲睡的紈絝,“喂,走了!”
周長金半眯著眼,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兒,震得臉上的脂粉簌簌而下,宛如掉了色兒的牆皮,嘴裡還嘟囔著:“美人兒,陪…陪我…”
……幸好沒讓他跟去。
兩人到時,周長金的睡意也醒了,湊近唐瓔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她好奇怪。”
“誰?”
“李書彤。”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懶散道:“李有信畢竟是李書彤他爹,可李有信死後,李書彤不僅沒有披麻戴孝,更是從未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悲傷,你不覺得奇怪嗎?”
唐瓔一滯,這紈絝倒是挺敏銳。
黎靖北曾跟她提過,李書彤來書院之前就已經和李有信斷了父女關系。所以彼時她並未多想,如今聽這紈絝一提,又確實覺得李書彤這般似乎有點過於冷漠了。
“整理下儀態,一會兒要見人了。”唐瓔懶得搭理他,將周長金推到一邊,叩響了仇府的大門。
一個家僕打扮的人迎了出來,見叩門的是個布衣女子,神色間微有不耐,“何事?”
唐瓔笑了笑,將一旁的周長金拉了過來,“家兄乃嗣彥伯府的三公子,曾有幸蒙受過仇大人的知遇之恩,如今他已功成名就,身居廟堂,乍聞恩人死訊,特此前來祭拜。”
周長金有些懵,但見唐瓔面色如常,也只好跟著尬笑了兩聲,“哈哈…是的…仇大人他…呃…人很好!”
家丁有些猶豫,眼前的這公子哥兒模樣雖然生得俊秀,但談吐聽起來卻委實像個不通文墨的二愣子,哪裡像個當官的。
他僵了片刻,忽而瞥見周長金身上貂制的皮披襖,金鑲玉的杭綢錦靴,以及光澤瑩潤的和田玉佩,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深了起來。
“三公子稍後,我去跟夫人通傳一聲。”
半晌後,他又折了回來,臉上洋溢著諂媚的笑,“貴客們進去吧,夫人有請。”
仇錦的弟弟去了學堂,今日是仇夫人接待他們。
仇瑞過世後,仇夫人也老了不少,飽滿的青絲上多了許多白發,眼眶紅腫,視線模糊,想必是日日以淚洗面所致。
她這般模樣,讓唐瓔無端想起了孫寄琴,不由愣了愣。她上前施了一禮,“仇夫人節哀。”
座上的人卻冷笑一聲,視線掃向周長金,“嗣彥伯分明只有兩個兒子,何來的三公子?”
唐瓔愣神間,仇夫人已經拄拐來到了她跟前,“你又是誰?”
“我們是來調查仇大人之死的。”
唐瓔拿出金虎令,握著仇夫人的手摸了摸,“此乃聖上禦賜金虎令,凡持此令者,皆有問訊之權。”她收好令牌,“還望夫人配合。”
仇夫人的手一僵,忽而惶恐起來,“你們...是三司的人?”她頓了頓,突然尖聲道:“來人——送客——”
唐瓔拍了拍她的手,湊近小聲道:“吳姨,我是阿瓔。”
仇夫人大驚失色,“你…阿…”
唐瓔低聲“噓”了一下,“事關重大,隔牆有耳,還請吳姨摒退所有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