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是第二個非大族孕育的兒子。
長公主舉著瓜的手僵在半空,她真是拿他兄長沒法子,“我的好阿兄,這是我該聽的嗎?”
說得好像她多愛管兄長的床幃之私一般。
“您就是生上一沓,滿朝文武也只會誇贊您子嗣昌茂,絕沒二話的,但求您別再將我捲到明面上了。”
滿朝文武的眼珠子都看到她身上,她豈不是舉步維艱。
陛下笑著搖頭,純然一副溫雅好兄長的樣子,他揉了揉長公主的頭,“你我兄妹,自然共擔。”
不說這個,慕鳳昭還能心平氣和,說起這個,她可就得同陛下好好掰扯掰扯。
寶相花簪啪一下拍桌上,“我問你這是不是你送的時候,你可是預設了的,結果呢?”
結果這是楚王手筆!
這一下給陛下心疼壞了,他忙將簪子抄起來細細檢查一遍,“祖宗,你可輕點兒,這是玉,又不是金銀,更不是你掄慣了的橫刀。”
確定沒有裂痕,他親手簪回慕鳳昭發間去。
“君壽說,此物亦可號令東南駐軍,他一早,便將自己最大的籌碼和倚仗,交到你手上了。”
陛下笑意溫和,有些慕鳳昭從前那個風雅兄長的影子了。
“我知道,你更希望承戚將軍遺志到軍中去,做大渝第二位女將軍。”
陛下語重心長,慈愛的目光看得長公主心裡不自在。
她眼眶紅了點,她倔強地偏過頭去,不與陛下對視,甕聲甕氣地,“你別跟我提他。”
戚長憂原本是不用死的,可他還是戰死沙場了,他是為了陛下死的。
“阿音,兄長當時是真的沒有別的法子。”
在阿爺面前恭敬謙卑的舅父,在他面前恨不得事事代勞,初登基那會兒,他甚至連各地奏章都只能看三省做好的決定,只要他有異議,便是三省聯名駁斥。
而更有一些,被中書令視作無關緊要的小事,根本呈報不到他跟前。
“怎麼會沒有辦法?馬球會可以出一球砸他頭上的意外,宮宴可以有刺客和毒酒,甚至家門口也能流寇飛賊圖財害命。這分明都是辦法!”
死了這一個掌舵人,以她兄長的智謀自然可以誅其黨羽,將世家慢慢分化。
“阿音,死了他一個,還會有柳中書,崔中書,此非良策,反倒會令世家警惕,更加抱團。”
無聲無息地處死一個人,的確是有許多辦法,可是這樣一來,後患無窮,他要的是必死之局。
“我怎能讓世家擰成一股繩呢?我吃過的苦,必不能讓後輩再吃,我慕氏皇族,出我這麼一個窩囊皇帝便足夠了。”
他要在他之後的所有慕氏子孫,政令通行,絕不被人掣肘,仰人鼻息。
慕鳳昭知道她兄長所言,都是對的,可到底心緒難平,恨聲道:“從他鬥倒李太傅我便知道他所圖甚大,可彼時你卻只想到了要將瑤兒藏進東宮!”
一步步容著齊家做大,左右朝局。
也正因如此,外人面前的兄妹嫌隙,起自當日。
長公主一柄姑射刀橫在自己的頸上,以自身性命要挾太子放李棠瑤自由。
刀鋒見血,連陛下都嚇壞了,所以格外開恩,保下了李棠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