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幸沒事吧!這家夥太不要臉了,就算他不動手,這外面還有其他鬼,不一樣動手嗎!】
【也不一定是外面那些鬼出手,他還可以出刀出腳不是?這種人……鬼的話聽聽就得了。】
松山久幸也沒有非要自虐的愛好,只是傷口在肩膀,他自己不好包紮,而且還是個貫穿傷。好在這裡不止他一個人,絲默默過來幫他將肩頭簡單處理了一下,至少要先止血。
松山久幸被戳得輕哼一聲,睨了黑死牟一眼。可惜他只有兩隻眼睛,再怎麼也瞪不過人家的六隻。而且黑死牟的臉看久了,總有種眼睛遭了散光,或者打了一整晚遊戲下來頭昏眼花的感覺。
“你覺得我會做出和你一樣出賣朋友的事情?”松山久幸抬起下巴說,“要動手就趕快,不動手就出去。可別說你和外面那些鬼只是來糟蹋這林子的。”
風已經好一會兒沒帶來花瓣了。想必是那些鬼不像黑死牟一樣幾乎不受藤花毒素的影響,所以先一步將花都處理掉了。
黑死牟看著青年身邊始終靜默無言的白發女子:“這是你的妻子,你捨得讓她與你一同陪葬?”
松山久幸聽到這話立馬來勁兒了,一臉虛弱地靠在絲的身上,臉挨臉蹭了蹭:“我們密不可分,親如一人,無論是榮耀還是詆毀,都能一同承受。生便同生,死亦同死,一生一知己,兩心兩相知。”
黑死牟看著兩人相互依偎的場景,心中升起一股煩悶。為什麼他們能如此信任對方?為什麼他們能如此親密無間?那個女人被牽連,不得不面對死亡,為什麼不感到憤怒?
他竟然從那兩張臉中看出了幾分相似,恍惚間像是見到了曾經的自己與緣一。
他們也曾有過歡樂的時光,但那樣的日子太過短暫,如同春櫻一般,幾場風雨之後,便再無痕跡。
緣一,你為何來到這世上?
緣一,你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樣?
緣一,你……可曾真的將我視作兄長?若是,你又為什麼要輕描淡寫的奪走我的一切之後再將它們丟棄!
父親的認同、母親的喜愛、老師的誇贊……無論他多麼努力,練習到雙手磨出水泡,言談坐臥也不敢有半分疏忽,竭盡全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緣一卻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將它們奪走。
他緊握在手中的刀,武家的立身之本,武士存在的意義,他出生以來便被灌輸的信念,都被緣一輕飄飄地否定。
如果將這一切都剝離開來,繼國嚴勝還剩下什麼?
他不過是一個在凡塵中打滾的普通人,被七情所迷,為六慾所惑,在五毒中沉淪不得解脫。
而繼國緣一,他是照亮世間的輝光,是映照人心的明鏡,他從來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是他即使踮起腳尖,伸長雙手,豁盡一切也觸及不到的存在。
或許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是上天的玩笑!
好在繼國緣一已經死去,那個讓他一直追尋的目標終於消失。至少在生命的長度上他勝過緣一了不是嗎?可臨終前的那雙眼在告訴他,他所執著的生死,在那人眼中,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真是可憐啊,繼國嚴勝。
真是醜陋啊,黑死牟。
“轟——”
白發女子被重重地甩出去,砸穿了門板,摔落在庭院中。
布滿眼球的刀刃抵在松山久幸喉間。
六目之鬼渾身爆發的氣勢讓他的頭發與衣服無風自動,張牙舞爪彷彿降世的魔神。
“告訴我,那些人在哪裡!”
刀尖刺破面板,鮮血緩緩滲出。
松山久幸覺得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異能力就像bug了一樣不太好用,是因為他用得不多,所以熟練度刷得不夠嗎?!
還有你們這些家夥究竟要看戲到什麼時候啊!看他吃癟被打很有意思嗎?
只見青年不退反進,一手撐著地面,一手猛地抓住鋒利的刀身,喉嚨往前一遞,刀尖再次刺進些許。他一抬眸,那雙眼好似容納了滿天星辰,又彷彿蘊藏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哈哈哈!來,刺進來!端看先出來的是我求饒的話,還是身體裡流的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