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屍體早就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的狀態了,我們單從他本身出發,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所以我回答不了大牙的問題。
由於線索有限,不知道他是錢羽陸,或者什麼其他人,但我想,既然他死在了山裡這麼隱蔽的地方,說明他極有可能是“淘金熱”那時候的尋寶者。
“我覺得這人應該不是自殺。”夕霧師妹皺起眉頭,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對,”她的看法與我不謀而合,我不禁贊同道:“這人脖子上的傷口深及頸椎,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辦到,我們都可以試一下,因為肌肉發力方向以及夾角的原因,自己胳膊的力量根本無法造成這樣的傷口。”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接著說道:“我們在這裡並沒有發現任何兇器,如果他是自殺,手裡應該攥著一把鋼刀或斧頭,除非他把刀刃嚥進了肚子,然後又拉了出來,不然自殺的說法根本行不通。所以,極有可能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眾人默不作聲,思考著我說的這番話。
吳祿突然咳了一聲,說:“那好,我來還原一下案情,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當年,在這條溝子裡,有許許多多的淘金者天天按996制辛勤地忙碌著,他們是來自於不同地方、有著不同身份的陌生人,但都為了金子聚集在這裡。”
“突然有一天,一個小道訊息在淘金者之間流行並瘋傳了起來,說是在這座金礦深處,埋著一筆鉅額的財富……這個傳說的細節被為數不多的幾個淘金者知道了,於是自發組成探險隊,進入深山尋寶。”
“然而大多數人卻由於各種意外死在了路上,最後發現這個洞穴的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在洞穴中經歷了和我們一樣的事情,被一種奇特的植物所蠱惑,以為自己找到了傳說中的金山。”
“後來不知道中間經歷了什麼變故,其中一個人殺死了他的同夥,然後獨自離開了這個魔窟般的地方。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兩個人中有沒有錢冬子的父親,錢羽陸。”
聽他將推測娓娓道來,我突然想起客棧老太婆給我們講的那個故事,故事中錢羽陸確實對她的閨蜜說,自己只要再幹一票大的,馬上就能飛黃騰達帶她過好日子了。如此說來,確實極有可能就像吳祿說的,他在無意之中得知了寶藏的訊息,準備上山尋寶。
“哎,你們說,當年那個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洞裡有沒有寶藏?”
蘇銓冷漠無情地說道:“大牙你可別痴心妄想了,像這種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洞子,怎麼可能藏東西。”
大牙卻不信這個邪:“這個可說不準的。”
我快被他逗笑了,不由得催促了一聲:“快走喲~怎麼都快見閻王了,還放不下自己的金子呢?”
接著,我們先暫時將屍體丟到了旁邊,繼續向前方漆黑之處前行。
可這條路越走我越覺得膽戰心驚,有種一條道摸到黑的感覺。突然,我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總算反應過來了,眼下我們所走的這條路,和夢境中的別無二致,兩者的形貌緩緩地重合在了一起。
不過這一條卻比幻境中的淺多了,沒走幾步就到了盡頭,前面像是一堵黑乎乎的牆,把原本寬敞的通道全都瓷瓷實實地堵塞了起來,沒有半絲陽光可以透進來。
我拿著火把緩緩靠近,想把這堵牆看得更清楚,結果發現這堵牆有著一種難以銘狀的質地,感覺是一種說不清的固液共存的黑色物質澆築起來的,充滿了南方黑芝麻糊的那種粘稠感。
我將另一隻手緩緩貼上去,隔著手套我都能感覺到那種軟軟細細、溼溼滑滑的觸覺,仔細摸還有種絲絲縷縷的凹凸不平感,有點像人類的頭髮。
摸了半天,我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總的來說,就像是結成蜘蛛網的凌亂髮絲混合著氣味感人的變質黑芝麻糊,然後東拼西湊成了這麼大一坨還算堅固的牆。
就在我的手貼在上面發呆時,突然有個冰冰涼涼的、像蛇一樣的東西倏地纏了上來,我一驚,拼命想把它甩開,沒想到它將我的手腕纏得更緊了。
大家被嚇了一跳,吳祿大喊:”我日,食人花竟然窩在這兒啊!”
吳祿當機立斷,抽出匕首朝著它的觸鬚就是一頓猛砍,可沒想到這玩意兒堅韌如鐵,怎麼折騰怎麼砍都砍不斷。
我快急哭了,手腕上的藤蔓越來越緊,彷彿要把我整隻手都勒斷似的,可大家完全幫不上什麼忙,又捶又打只能白白加劇我的痛苦。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病急亂投醫,將左手握的火把向它狠命砸去,火把在柔軟的牆面上彈了一下,一瞬間火星四濺,接著木棍“砰”地一聲跌落在了地上。
就在火星接觸牆面的那一刻,我手腕上的力猛的鬆懈了下來,我立刻趁機掙脫了出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天緩不過神來。
這可真是驚魂一刻啊!
又過了一會兒,為了緩和這詭異的氣氛,大牙朝我打趣道:“你個色胚兒,叫你亂摸人家血腥瑪麗大坨坨食人花,活該!”
我此時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先掙扎著站了起來,讓大家暫時撤到安全的地方。
剛才的驚險一瞬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的陰影,但也最直觀地告訴了我一個資訊——這玩意兒絕對怕火。
於是我朝吳祿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我一起來對付這怪物。
隨後叫其餘人都先撤到洞口通風的地方,我倆並肩站在離它一尺有餘的地方,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默唸心法,兩股強悍地彷彿要毀天滅地的勢能,如同脫籠的困獸般同時湧現了出來,朝著食人樹直撲而去。
僅此一瞬,前方的漆黑擁堵燃成了一面明亮火牆,在被冰雪覆蓋的茫茫大山中如同一面鮮亮火紅的旗幟。
沒過多久,洞內濃煙滾滾、四起而至,一時間嗆得我眼淚鼻涕直流、咳嗽聲不斷,吳祿扶著我,從煙塵四起的洞穴深處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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