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吧,像古董這種東西,常年埋在土裡不見天日,又與腐物屍骸朝夕相伴,難免生出一些邪性來,重回人間恐怕會嚯嚯活人……你看那蘇老闆收藏了那麼多,那些冤魂啊、亂七八糟的汙穢啊,不纏著他纏著誰!”吳祿一本正經得妖言惑眾。
我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難怪他總是一副腎虛的模樣,原來時陽氣損耗過度了啊。”
“你說,像古董那種死物還真的能成神成精嗎?”我有些怕怕地問吳祿。
吳祿一臉神秘地拿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那可說不準哦,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說你那簪子,會不會就是蘇銓發現了有哪裡不對勁,才送給我們的呢?”
聽到這話,我猛然一激靈,將緊攥在手裡的簪子丟在了桌面上,一聲脆響引得店裡的人紛紛朝我們這邊張望。
沉默了一會兒,吳祿璨然一笑:“哈哈哈,我逗你玩的!”<,我不禁氣急敗環,劈手把他手上的筷子奪了過來,噼裡啪啦地丟了出去。
“你這一派胡言的該死老神棍,唬得我差點信了你的邪……就你這樣的,還有臉坐在這兒一直吃吃吃!”
“切,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單純了好嗎,真不知道你大學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學到哪裡去了,這種怪力亂神的話都信?”
吳祿一臉嘲諷的表情,看得我心中十分窩火,於是他剛撿起來的筷子又被我扔了出去。吳祿無奈地彎腰撈筷子,對我的惡行卻敢怒不敢言。
沉默地吃了會飯,我突然有了個新的想法,“哎,你說會不會是這樣,那蘇老闆態度之所以一般八十度大逆轉,其實是因為他的前女友!”
吳祿停下筷子看著我,我接著道:“你仔細想想,其實事情應該是這樣的:蘇銓之前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他很愛對方,還把祖傳的簪子都送給了女友,可最後陰差陽錯下並沒能走下去,女友變成了前任。然後蘇銓就此沉淪、茶飯不思,相思成疾,在愛慾與恨意的不斷糾纏之下,他決心把他們的定情信物永遠鎖起來,直到今天我們來了,才讓那隻簪子重見天日!蘇銓心情很複雜,不過,他最後還是決定來個徹底的斷舍離······”
我在腦中腦補了一出瓊瑤苦情大戲,吳祿在一旁都聽呆了,我問他有沒有道理,他只會呆呆地隨聲附和。
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同他講:“你以後要是再敢隨便欺負我,哼哼,我就讓你分分鐘變我前任!”
吳祿這才如夢初醒,立馬拍胸脯保證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
最後,我們終於哼哼唧唧地把飯吃完了,然後討論下午去什麼地方。我想了想,不如去辦第二件事吧。
沒錯,這裡所說的第二件事就是去找到江月。
此時,距離江月出走已經有一兩個星期了,這段時間其實我們都不太想去觸碰過往的那段回憶,但是一味的逃避終究不是個辦法,我們必須得踐行對江山的承諾。
我問吳祿,之前他說他知道江月去了哪兒,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氣氛沒由來地傷感了起來,吳祿嘆了口氣:“還能是哪兒呢?不是寺廟,就是道觀······其實我早就發現她有那方面的傾向了。”
咱說幹就幹,付了飯錢之後立刻把城內外所有的道觀和寺廟全都圈點了出來,準備展開地毯式的搜尋,所幸並不多,只有七八座的樣子。
但是大冬天裡要把這些寺廟全都跑遍著實不易,當我們來到這座尼姑庵的時候,腿都已經走得酸痠麻麻的了,天色有些透黑,看得出彼此都一些疲倦了。
我們叉著腰站在尼姑庵腳下,踏著滿地的紅色雜亂的碎鞭炮屑、彩燈,和破碎的塑膠製品、碎葉子,這一看就是辦廟會留下的痕跡,山裡的比丘尼還沒來得及收拾。
我們抬頭向上望去,是數不清的蜿蜒臺階,山門處掛著兩盞燈,透出幽幽的紅光,搖曳在銅門上,不知道是鬼影還是佛影。
又要爬這麼高的臺階了,我們真的是想吐血,等到終於登頂的時候,我們已經氣喘吁吁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了。
敲開山門,一位面相和善的優婆夷忙把我們迎進庵裡。在我們說明來意後,她言最近確實有一位新人庵的師姑,俗名叫什麼月的……
我們一聽立刻振作起來,可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們找到了!
不過我們亦注意到一個細節,便問那位師姑:“師父您說她俗名叫……難道她現在改了新名字?”
“那是自然,她由我們庵主——空允住持親自剃度出家,法號釋空念,至於凡塵中的俗名舊事嘛,早些忘了為好……”婆姨對著我們笑了笑。
進了山門之後,才發現這座尼姑庵異常的寬闊,前面是一間間修築精美的廟宇,是供世人參拜和住持弟子們清修用的。
那優姨婆領著我們穿過這一片廟宇,走過一段迴廊,來到了後面的一片禪房前。
這顯然是供修行者和香客居住的房間,環境顯著十分清幽寂靜。師姑帶著我們在極偏僻一角的一間禪房門口停下了腳步,對我倆說道:“阿彌陀佛,這就是空唸的房間了,這會兒晚課已經結束,師姑應在房內勘驗佛理,二位施主請自便……”語畢,便轉身離去了。
我和吳祿在這門簷下大眼瞪小眼,猶豫著要不要馬上扣門,誰知門居然自己開了,從裡面傳來一個熟悉卻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請進。”
我們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裹著一襲灰色法袍的光頭尼姑,凹凸不平的頭上帶著新受戒的疤痕。她臉上的表情淡漠而疏離,但眉眼間依稀殘存著一些江月昔日的俏麗,她這副形象真的大大震撼到了我。
“阿彌陀佛,施主所謂何事?講經、拜懺、解惑,還是祈福?”那個冷冷淡淡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有些難以接受,怔怔望著眼前這個由熟悉轉為陌生的人,嘴裡喃喃道:“江月、江月……”
那人恬然如水地答道:“阿彌陀佛,貧尼法號空念,不識江月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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