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爬到襯衣衣領上,螯牙微動:“換個角度,他雖然沒有聽我的命令,但也沒有聽那個鬼舞辻無慘的命令。”
“可讓白童子這麼遊蕩在外也不是個事,你也會因此被削弱。”
奈落在肩膀上掉了個頭,發出挑食的聲音:“別擔心我,只是一點靈魂而已,你燒了也行,再把那種東西吃回來,想想都惡心。”
出了花街,就能看到一大批推著人力車的男人們站在一起抽劣質煙草,他們從下午就會推著車子出來希望佔一個好位置,最先接到客人。
這些人願意和穿著打扮上檔次、還有屬於自己門面的醫生打好關系,日暮環剛冒頭就有個年輕的小夥子向他打招呼:“日暮醫生,要不要送你回去。”
日暮環掃過他掛在人力車上的金屬吊墜:“是新太郎啊,你姐姐的病還好嗎?”
“託您的福,姐姐好了很多。”
尤其是家中有病患的人,會格外殷勤,日暮環朝他招呼手,“你姐姐的藥應該吃完了,明天記得來拿,就不用送我了,祝你今天生意興隆。”
日暮環回到滿是消毒水味道的診療所,二樓精心裝修的和室裡供奉著一座鑲嵌在牆壁中的小型神龕,渾圓的四魂之玉因為少量的供奉只散發出微弱的光。
好餓。
好想念盤星教和彌奈神社。
“所以如果見到白童子,你就把他吃掉好了。”奈落從後方出現,將青年整個圈進自己懷中,“那個家夥應該在盤算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哪怕奈落說得認真,可日暮環也只是輕輕應了一聲,沒直接同意也沒提出反對。
他從醫生的口袋裡摸出不大的白鏡子,注入妖力,很快嘈雜的聲音就在空曠的房間中響起。
“這是……火車?”
從産屋敷府邸離開之後,就只有每天晚上日暮環會讓奈落看看這面鏡子,以此來推斷白童子的蹤跡,卻一直沒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
日暮環猜測白童子已經發現了。
所以他在故意隱藏,每次感應到鏡子的窺視時都會避免暴露自己的所在。
但這次裡面傳出了清晰的火車鳴笛聲,橘黃燈光下嶄新的赭紅色內飾反射油亮的光澤,整齊排列的軍綠色座椅,穿戴制服的列車員走到近前:“檢票。”
隨著白童子的視線,鏡子中的畫面也隨著那被剪了一個缺口的車票回到手中,陷入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回事?睡著了?”
半晌鏡子裡只剩下漆黑的畫面和轟隆隆的火車執行聲,奈落才斷開鏡子的連結:“應該是不希望我們看到更多了。”
日暮環想明白了關節:“那張車票是給我們的提示。”
奈落卻冷嗤道:“是挑釁。”
日暮環拿出形狀怪異的哨子,輕輕吹動,手中感覺到哨子裡彈片的震動,卻沒用耳朵捕捉到聲音,準備再試一次的時候,一隻嬌小的黑色信鴉已經落到了窗沿。
“麻煩産屋敷幫忙調查一下,哪一家到東京的鐵路公司這兩年有新列車,車票用的是黃色軟紙簽,內飾赭紅座椅是墨綠色。”
烏鴉歪了歪頭,重複重點詞,日暮環聽了一下覺得沒太大問題之後,將其放出窗外。
第二天早上,信鴉就帶回了資訊。
這烏鴉吵得要死,一直將二樓的窗戶叨得哐哐響,奈落不得不用蜘蛛絲給它開了個縫隙。
強烈的殺氣令烏鴉飛進屋子扔了信封掉頭就走,奈落關好窗子才從陰暗處撿起檢視,一張剪開缺口的車票從裡面滑落,和鏡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日暮環正在一樓給人開藥,新太郎正在笑著給醫生說昨天打聽到的新鮮話題:“醫生知道那個吃人的無限列車嗎?聽說檢修沒有太大問題,今晚就要開始重新運營了。”
日暮環把藥抓好遞給他:“誒?我沒太聽說過,它是真的吃人嗎?”
“才不是,昨天那位軍官說是個流浪武士藏在列車裡殺人,目前已經被軍隊逮捕了。”他把藥錢放在桌上,笑著道:“果然廢刀令對我們這種普通人還是有好處的,謝謝醫生。”
就在這時,櫃臺後一隻白皙的手挑起門簾,新太郎只看到瀑布一般的黑色長發,“親愛的,可以進來一下嗎?”
醫生的妻子一定是個美人,只是聲音就足以讓人耳紅,新太郎打斷自己的遐想,立刻拎起紙包:“醫生您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日暮環去關了店門,完全遮擋住陽光,奈落才從簾子後面鑽出,這會不掐著嗓子說話了,“信鴉送來的,就是你們聊得開心的無限列車。”
“怎麼就聊得開心了。”日暮環沒搭理他的陰陽怪氣,展開信封的內容,“這輛車之前死了四十多個人,鬼殺隊已經派人去了,如果真是白童子幹的怎麼辦?”
奈落直接否定:“不會,我的分身沒辦法從人類身體中汲取養分,白童子沒有理由吃人。”
“那我們得快一點了,鬼殺隊可別把我的儲備糧斬了。”
日暮環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買了一張到無限列車始發站的車票,在太陽落山之前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