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長寧長這樣,怪可愛的!溫珏盯著長寧,又好奇又新鮮。
長寧將藥碗放在‘溫珏’身側,見‘溫珏’不為所動,仍在撫著棋盤沉思,知道他又在思慮朝中局勢,以及頤王動向,稍稍嘆了口氣,不能不勸。
“殿下,您先喝藥吧,不喝藥,您的身子受不住。”長寧勸著,舀了勺藥湯吹了吹,放在‘溫珏’嘴邊,‘溫珏’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張嘴喝下了。
長寧鬆了口氣,“這就對了嘛,聽說...邊疆戰事即將結束,江將軍旗開得勝,殿下得好好養好身體,才能有力氣站在將軍面前,與他解開誤會,是不是?”
說到這,‘溫珏’執著棋子的手頓了頓,緩緩開口,聲色嘶啞,“他不會想見我的,我也無話可說。”
這一切讓溫珏覺得如此怪異,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將來嗎?
他和雲川之間怎麼會有這麼深的誤會?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他熬成這樣?
長寧黯然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一勺接一勺的喂‘溫珏’,又說:“殿下,如今...長公主殿下已把控全域性,您又何必操心擔憂那麼多事?歇歇吧,李太醫說了,您憂思過重,若繼續下去,怕是熬不住的。”
李太醫?白淵呢?白淵去哪兒了?
而且這個他,眼疾似乎更重了些,用青紗遮著,不是避光,便是避風。
‘溫珏’不為所動,然而片刻後,他忽然攥緊手中的棋子,扭身向一旁的空地,止不住吐出剛剛嚥下的藥液,慌忙之中掀翻棋盤,玉製的棋盤砸在地上,發出巨大清脆的響聲。
瞬間四分五裂,而‘溫珏’劇烈咳嗽嘔吐,藥液被吐完,被吐出來的便只有深紅色的鮮血,嘴角點點鮮血在他嘴角刺眼得可怕,像是隨時要斷氣一樣。
長寧不敢動他,輕撫著他的背,眼含淚水,哽咽道:“殿下,殿下...”
看得出長寧對這副情景已經司空見慣,他哭著唸叨:“殿下,您還有我呢,您要是出什麼事,我怎麼辦啊?殿下,我的命是您給的,您收回去吧,只要您能好!”
‘溫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靠在長寧懷中奄奄一息,長寧為他擦去嘴角的血。
‘溫珏’勉強扯出一抹笑,安慰他:“傻..人各有命,說什麼傻話呢?..我走後,你別傷心..我會讓皇姐給你備足盤纏,你盡可代我去享受這大千世界...”
他話說得斷斷續續,卻帶著笑,“肆意享樂吧長寧...你帶著我的信物玉佩,盤纏不夠也能再取,就當是帶著我去享樂了,好..不好?”
長寧哽咽著說不出話,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打濕‘溫珏’的頭發。
‘溫珏’又道:“我走以後,不要對江闖說什麼,不必告訴他我的事...他無需記得我,也無需在意我。”
每說一句話都氣喘籲籲,已是強弩之末。
長寧帶著哭腔:“殿下,您先別說話了,我帶您去尋李太醫。”
‘溫珏’也已經暈過去說不了話了,他看著長寧抱起溫珏離開,繞開碎裂的棋盤,那棋盤還是江闖找人打造贈予他的。
溫珏心中悶悶的,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這一步?他是要死了嗎?
可是這個自己看起來並不信任江闖,更有一種要和江闖決裂,劃清界限的感覺。
他是‘溫珏’,可他...不是我。溫珏在心中默唸。
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像是在看著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那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身份也一樣,卻又有哪裡全然不一樣,溫珏並不覺得對方是自己,因此才更覺得荒謬。
到底發生了什麼?究竟眼前的一切是他的南柯一夢,還是其實他所以為的真實世界才是鏡花水月。
難道與江闖和睦恩愛的一切,以及逐漸康健的身體,都是他的臆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