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闖他們入城入得晚,夜黑風高,他們看不清化州城內處處破敗的景象,人人大門緊閉,以作小買賣為營生的攤販,門前早已落滿了灰。
只聞得見城內道路上傳來陣陣惡臭,以及滿地的狼藉垃圾,無人收拾。
江闖心亂如麻,注意不到這些,諸葛青坐在馬車前頭,倒是一直在偷摸著打量,面色肅穆,越來越難看,沒想到化州城內的狀況比他得到的情報還要更糟糕。
該死的項家,天殺的六皇子,若真讓六皇子登上了皇位,依他看,大陵怕是都撐不到十年。
州牧本想將他們安置在城內某處荒涼的宅子,陰森濕冷,還美其名曰有利於瑾王殿下養病,卻被諸葛青立刻嗆了回去,扣他一頂不敬皇室,藐視皇威的帽子。
嚇得那州牧連連否認,還想狡辯什麼,便聽見利劍破鞘聲,銀光閃過,利刃破風吹得他渾身一抖,鬢邊的發絲被削掉一半,待反應過來,一柄長劍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江闖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冷冷開口:“去你府上。”
州牧大驚卻一動也不敢動,勉強為自己找回場子般:“你你你...我可是朝廷命官,江將軍就算你打著瑾王的旗號,也不能肆意虐殺朝廷命官吧!”
江闖面無表情,眼中多了絲不耐煩:“殺了你又如何?區區一個州牧而已,去你府上,別讓我再說一遍!”
說話間隙,架在州牧脖子上的劍又用力了些,將他脖子劃出一道血痕,刺痛將州牧的求生意志推到頂點。
州牧看著他眼裡並未消退的殺意,不由得心裡一顫,他是真想殺了自己!
州牧不得不認輸,是的,區區一個州牧而已,命怎會有一個將領值錢?
眼下江闖是要去邊疆駐守打仗的,皇帝不能沒有他,別說是殺了州牧,就算是殺了刺史,也頂多是罰罰俸祿,等他立下軍功回來,誰還會記得他殺了誰?六皇子更不可能為他出頭!
想通這一點,州牧便不敢再犟,怕他真殺了自己,小心翼翼捏著劍身移開,滿臉諂媚:“是是是!將軍您別跟我計較,我不懂事,冒犯了您!”
江闖收起劍,掃了一眼充當馬夫的長寧,示意他改道,翻身上馬,居高臨下對州牧道:“帶路!”
這回州牧不敢再怠慢,不僅將他們安排在了自己的府中,還安排在了上好的廂房中。
六皇子亦住在州牧府中,難免打了個照面,然而江闖看都沒看他一眼,抱著溫珏徑直走入州牧為他們安排好的廂房。
六皇子臉都黑了,倒是諸葛青正正經經朝他行了個禮,六皇子冷笑一聲,“原來還是有個眼神好的,一個個見著本殿都不行禮,本殿還以為江將軍一行人全都突發眼疾了!”
諸葛青直起身,搖搖自己的摺扇,勾唇笑道:“那可不是嘛,六殿下天人之姿,氣宇軒昂,要不是突發眼疾,誰能看不見六殿下?”
這一通踩自己人誇敵人,給六皇子整懵了,納悶又稀奇地點點頭,“你這人還挺...挺實在!”
諸葛青笑意加深,“不過說幾句實話而已,六殿下心善,不如您將我收了?”
六皇子看看江闖遠去的方向,早已不見人影,警惕道:“你不是江闖的人嗎?怎麼忽然要暗珠投明?”
諸葛青故作委屈,哀嘆搖頭:“殿下,您有所不知啊!跟在江將軍身邊,常年生活在軍中,苦!實在苦!”
六皇子怎會如此輕易信任他,更何況這裡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便囫圇著敷衍他:“既然如此,待日後有時機,本殿再和江將軍開口將你要過來,只是若是沒時機便是沒緣分,也不能強求不是?”
諸葛青很是感慨地點頭,“六殿下和他人當真不一樣,臣記下了!多謝殿下,臣先告退!”
說完直起身轉頭就走,留六皇子一個人在原地納悶,這人真是奇奇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