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秀才們最喜歡聚集在書樓,談天說地,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清醒的人,奈何時運不濟,懷才不遇。
當朝重文,思想風氣開放,文人也大膽,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口無遮攔,除了當眾辱罵皇家,通常不會追究,編排皇家軼文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這回不巧,讓江闖和溫珏聽見了編排他們的。
“這五皇子真是命苦,自幼雙目失明,如今還要嫁給男人為妻,雌伏於男人身下!”
正往外走的江闖和溫珏腳步一頓,江闖看去,說這話的人是個身穿麻布的秀才。
他對面的秀才不屑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說啊,這賜婚可是五皇子自己求來的!”
“這...怎麼會?五皇子殿下可是男子,怎麼會想嫁給男人為妻?就算那人是江將軍!”
那秀才一副高深莫測的搖搖頭,“誒,何兄,這你可就不知道了,五皇子自小不受寵,雙目失明,在宮中備受欺負,若不是有個一母同胞的皇姐受聖上青睞,只怕哪天悄無聲息死在宮中都是有可能的!不過公主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她嫁人了,誰還能護著他呢?”
麻布秀才遲疑不定,“這與五皇子主動求娶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五皇子總得為自己找個靠山吧?像他這種的說不好聽那就是個廢人啊!這一輩子就廢了,哪家的千金願意嫁他啊?說得好聽是個皇子,實則還不如朝堂重臣家的庶子!”
江闖冷笑一聲,松開握著溫珏的手,抬腿就要上前去揍人,下一刻就又被溫珏扯住了手,回頭看他,就見他微微搖了搖頭。
“別去,先聽下去,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那秀才一頓故弄玄虛,確實引得不少書客駐足身邊,誰能不好奇皇家秘聞呢?
秀才接著說:“他能為自己尋的最好的靠山,可不就是嫁給江將軍了嘛?知道江將軍為人忠厚,絕對會善待他,所以就在聖上面前鬧,死皮賴臉的鬧,非要嫁給江將軍!”
有書客忍不住道:“這五皇子怎會如此無賴?娶男妻乃民間風俗,皇家別說嫁男妻,就連娶男妻都不曾有過,他這樣做不是傷了皇家顏面嗎?”
“何止!還要讓江將軍斷子絕孫!真是讓人不恥!”
江闖聽不下去了,低聲哄著溫珏,“執玉,你先上馬車,我收拾完這幾個玩意兒再回去。”
溫珏輕笑一聲,倒是安撫起江闖來了,“我不氣,只是有人想利用這些人的嘴,給我潑一身髒水,我總不能不抓出這背後之人吧?”
江闖恨恨地磨牙,“等揪出了背後之人,我要他跪下磕頭扇巴掌向你贖罪!”
溫珏在幕籬之下勾唇笑笑,跪下磕頭扇巴掌?對他而言都太輕了,要贖罪,最好用自己的項上人頭來。
不過這些想法他得咽進肚子裡,若是告訴江闖,江闖應當接受不了他這樣蛇蠍心腸的模樣。
江闖如今喜歡的,都不過是他偽裝下柔弱溫柔撩人的樣子,如果江闖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何模樣,一定會敬而遠之的。
有人問:“聽說五皇子姿容絕世,就算看不見了,也是整個京中一等一的美人,說不好江將軍被美色所惑,就算斷子絕孫,也甘之如飴呢?”
這回江闖的聲音帶了點笑意,“總算有人說了句人話,不過執玉,我甘之如飴也不全是因為美色。”
溫珏不語,沒有答話。
隔著幕籬,江闖看不見他的神色,只當他是害羞了。
那秀才又是不屑,“姿容絕世?呵呵,二十多年前,不也有個豔絕天下的美人兒入了宮?最後呢?不還是色衰愛弛,珠沉玉碎,香消玉殞?再漂亮,看久了也就那樣!”
“閣下說的,莫非是宸妃?五皇子的生母?”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沸騰了。
溫珏心一下子就沉了,來了,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