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闖平複好心情後,才發現房內的燭火已被點燃,外面的天也快全亮。
松開溫珏,剛要解釋什麼,便看到他坐在床邊,一頭烏發被梳得整齊,身上的中衣也換了套新的,淡淡的木香傳來。
眉黑了點兒,臉色紅潤了些,眼角又‘生’出了顆痣,唇色也紅了些。
江闖:“你起這麼早?是睡不好嗎?那裡還難受不?”
溫珏微微低頭,搖搖頭,神色自若:“沒有,我也剛醒,是我的貼身小廝怕我們睡過了回宮的時辰,特地來將我叫醒。”
聞言,江闖挑挑眉,剛醒?騙誰呢?
他可不是上輩子那個一根筋沒長眼疏忽溫珏的江闖了,昨夜在溫珏昏睡時,他細細瞧了溫珏一遍又一遍,都要將他記在心底了。
現在溫珏有什麼變化,在他眼裡可是再明顯不過了。
又讓他憶起上輩子二人被追殺狼狽逃跑時,溫珏曾心情低落地捂著他的眼睛,不讓他看。
“江大將軍還是別看了,我現在怕是不堪入目得很。一個拖後腿的瞎子,沒了長寧,就連讓自己保持幹淨整潔也做不到。”
長寧是溫珏的小廝,在溫珏被抓後,為了保護他死在了他的身前。
那時江闖不解,“我們在逃命,要幹淨整潔幹嘛?能不能活下來還不知道,關心那麼多?”
溫珏聲音淺淡,輕描淡寫說:“於江大將軍而言,我最珍貴的不過這一身還算出色的皮囊,所以我不想毀了自己在江大將軍心中的形象,可以嗎?”
江闖啞然...原來自己的急色那麼明顯嗎?
這不怨他!溫珏總是故意引誘他,導致他以前和溫珏獨處時好好說句話都做不到。
但其實溫珏不知道,他這樣落魄的姿態,反而更讓人把持不住。
江闖沉默了很久,他想解釋寬慰溫珏,不必把外貌看得那麼重...
可他和溫珏還沒正式和解,來救溫珏也不過是因著自己的良心,才不是原諒溫珏以前做過的事!
當然沒過幾天,他就後悔了為什麼不早點原諒?可是那時已經晚了。
因此好話他是說不出口的,但也不想看溫珏如此消沉,就只好扯開他的手,拉著他去河邊,撕了身上的破布。
用河水洗幹淨後,再給溫珏擦臉,手...
溫珏說了聲‘謝謝’,主動摸索著,解開亂做一團的頭發,讓江闖背對自己,才放心擦了擦身子。
將身子細致擦淨後,又用手指梳順頭發束起發絲,才鬆了口氣。
驀然又喃喃自語感慨道:“要是長寧還在,就能用枯枝燒成碳給我描眉了。”
等他收拾好,江闖才回頭,明明是還未和離的夫夫,卻生疏得和外人似的。
江闖看到他有些泛紅的眼角,知道他在傷懷長寧的死,又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他不說話,也才發現他洗去塵土後素面朝天的真容,這是他第一次見這麼素淨的溫珏。
和平常的溫珏很不一樣,像是洗去了所有修飾,偽裝。
只剩一個幹幹淨淨,簡簡單單的溫珏,站在他面前,讓他的心不由自主變軟。
而現在面前正在等待他醒來的溫珏,已經做好了偽裝,敷上粉,描上眉,不太明顯的偽裝。
江闖終於看清了他的偽裝,卻開始心疼,上輩子成婚後江闖每每面對的就是這樣的溫珏。
原來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過得這麼緊繃,以為自己只愛他的皮囊。
亦或者,他只有一個皮囊還算拿得出手,便費盡全力,維持住這個優點,藉此才能拿捏江闖。
好在能重活一世,江闖看清了他的小心思。
沒關系...江闖笑笑,湊過去在他唇上吻了吻:“我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天人之姿的夫郎?”
果然,溫珏淺淺笑了。
日後他會慢慢的,慢慢的,把溫珏的偽裝給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