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習慣性邊看劇本邊摸戒指,那個充滿稜角又冰涼的小東西,他只有在拍戲時才會摘下來,平時就是睡覺都會戴著,尺寸是剛剛好的,就是戴好久才摘下來手指都不會留下痕跡。
痕跡在他心裡。
小趙將進入片場的那道門戲稱為“鬼門關”。
她提前給陸煙汀打氣:“就今天了,今天最後一天,明天他們會派人來,那幫家夥就不會這麼放肆了。”
陸煙汀把劇本放下,朝窗外看了眼:“還是挺多人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小趙氣勢很足地對司機說:“開!往前開!不管他們。”
一個aha助理笑了,另一個也跟著笑了。
小趙一臉古怪道:“你倆笑啥?”
那個aha頓時緊張起來:“沒、沒就覺得你挺厲害的。”
“我當然厲害。”小趙挽起袖子,“快快快,往前走往前走。”
陸煙汀平靜地閉上了眼睛,小趙還要拿外套給他遮蔽,他擺擺手拒絕了。他自動忽略拍窗戶的聲音和眼前不斷快閃而過的白光,突然車劇烈地晃了一下。司機著急忙慌地喊:“哎呀!”
小趙扒著座椅往前看:“怎麼了怎麼了?”
外面有人大喊:“撞人了!撞人了!”
司機暴怒道:“他直接躺我車前頭了!”
小趙扶額:“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坐在陸煙汀右側的aha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車門,詫異道:“他們扒車門?!”
小趙怒吼:“你他媽鎖門啊!用手擋?!”
陸煙汀眼前一黑,他看到幾個人直接趴到了車前窗上,拿著相機就對著他們一通亂拍,司機怪叫著連連擺手。一片混亂中,他右邊的aha心急得很,手上打滑,怎麼也鎖不上車
門,小趙急了,沖上去剛要按鎖,車門突然開了一條縫,幾隻手直接從那裡伸了進來。
陸煙汀猝然覺得他是在拍末日電影,周遭湧入一群渾身是血漿的喪屍,他們大張著的嘴裡都是人肉的碎末,腐爛的牙齒沾滿了黏稠的血液,一隻隻手爭前恐後地朝他扒來。
車門幾乎是一瞬間開啟了,冬日冷冽的風兇猛地灌了進來,幾個記者瘋狂將話筒遞上前,兩個aha擋在前面試圖阻止他們進一步上前,小趙則尖叫著往後退。
陸煙汀驟然間有些耳鳴,他聽不清記者們問的是什麼,拉著小趙往後躲了躲,兩個記者的半條腿甚至已經擠到了車上,其中一個人趴到了aha的身上,費力地舉高話筒,陸煙汀看見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臉上都是反光的汗水。
他們也不容易。
陸煙汀冷靜地思考著,眼珠隨著那個記者的動作而轉動著,兩個aha是擋不住的,其中一個用手臂擋在車門前,被一個人拉扯到了車下,車門就這樣空出一半來,那空隙很快就上來了兩個人,陸煙汀被一個話筒磕到了臉,他吃痛地往後退,卻退無可退,抵到了車窗上。他騰出點距離來,想把小趙護到身後,可是他睜不開眼睛了,面前閃光的頻率刺得他有種眼睛出血的感覺,他根本看不見小趙在哪裡,只聽見她在尖叫。混亂中,他盡可能將身體縮起來,拿腿去擋面前的記者,只是那個人是個aha,他的力量是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這個撕扯的過程讓陸煙汀很痛苦。
他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這樣他根本無法回答問題。那個記者也意識到了,大力掰開他的胳膊,把冰涼的話筒重重壓在他的唇上,表情猙獰著說著什麼。
陸煙汀覺得他們都瘋了,這些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他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只有夢裡才會有這樣不可理喻的存在。
手臂的痛覺喚醒了他,陸煙汀叫都叫不出來,又一隻手迅速扒了上來,猝不及防地,他直接被人拉下了車,身體重重跌到了冰涼的地上,他臉色煞白,骨頭都磕得生疼。他費勁地拿手臂擋住臉,不想被人拍下不堪的畫面,雙腿在地上撲騰著想要站起來。
遠遠地,有人在大喝,幾個身穿制服的人從遠處跑來,一些記者迅速跑的跑,沒來得及跑掉的則被他們現場扣在地上。陸煙汀前面的人被拉開了,他的aha助理把他扶起來,鼻青臉腫地對他焦急道:“沒事兒吧?”
陸煙汀嚇了一跳,勉強睜開眼睛問道:“你沒事兒吧?你”
“沒事兒!”aha抹了把臉,呸出口血沫,“都瘋了這幫狗。”
另一個aha受的傷要小些,他走上前和那些後來的人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