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月拿了兩個烤肉串遞給陸煙汀,見陸煙汀不接,就晃著手喊:“糯糯,吃烤肉串了。”
陸煙汀還是不接,他對著關月得意洋洋道:“關姐,曲老師剛剛誇我了!”
關月伸手揉著他的頭:“哎,你這孩子喝大了怎麼這麼可愛呢?你家曲老師誇你什麼了?”
陸煙汀大著舌頭,含糊不清地說:“誇我,誇我有天賦還誇我厲害會演戲!”
關月誇張地笑著,指著陸煙汀向曲如屏眼神詢問,曲如屏正在看陸煙汀,中間過渡了個眼神給關月,微微笑了笑。
曲如屏對攝影師說道:“先別拍了,他喝高了。”
林客和南夢一還有楚嚴書正和部落裡的小夥子一起跳舞,他們屬於玩得開的那種型別,滿臉塗著東西不說,還戴上了花環和長長的草帽,乍一看就跟部落裡的人一樣。
曲如屏和關月又說了幾句,拉著陸煙汀去洗臉。
他細致地用水搓著陸煙汀臉上的顏色,對他說:“你慢慢呼吸,不要嗆到。”
說完,他又轉身對著跟過來的攝影師說道:“請不要再拍了。”
林客這時候走過來,跟攝影師說了幾句。
陸煙汀抓著曲如屏的手臂,他緊緊閉著眼睛,一臉全是綠色的水:“我不敢睜眼,怎麼辦啊?”
曲如屏又給他臉上潑了潑水:“好了,睜開吧。”
陸煙汀搖著頭:“我害怕。”
曲如屏用水再次洗了洗他眼睛的周邊,對他道:“可以了,相信我。”
陸煙汀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被顏料水刺激到了,睫毛粘到一起撲閃著,曲如屏的手頓了頓,又給他眼睛周邊洗了洗。
陸煙汀吸了吸鼻子,他發出被嗆到的憋氣聲,抓著曲如屏的手腕說:“你弄到我眼睛裡面了”
林客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怎麼樣?”
曲如屏說:“水進眼睛裡了。”
林客對他說:“你動作有點粗魯了,我來吧。”
陸煙汀也覺得曲如屏下手突然有點重,他剛剛還是動作挺輕柔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用力了,他擺擺手:“我自己來吧。”
把臉洗幹淨,林客笑著對曲如屏說:“你這是什麼模樣,在夜裡就能看見個眼睛,你也洗洗吧。”
曲如屏問他:“不玩了?”
林客說:“能玩的繼續玩兒,不玩的就算了唄。”
曲如屏:“晚上睡哪兒?”
林客:“按性別睡,小陸在最那邊那個帳篷。”
曲如屏:“我送他過去吧。”
林客:“行,你去。剛剛跟攝影師說了,不跟著。”
陸煙汀感覺曲如屏伸手過來攬著他:“能走嗎?”
他臉上一燙,條件反射地抽出身體來:“能,我能。”
曲如屏:“那走吧。”
於是陸煙汀縮手縮腳跟在他後面走,曲如屏回了幾次頭:“你在我前面走,你這樣我看不到你。”
陸煙汀覺得曲如屏的每一個字都像烙印一樣,又燙又痛地印在他毫無準備的心裡,他用手捂著心口處不安分的靈魂,努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再大方些、漂亮些。
然而還是很危險的,他發現了自己無處可藏的自卑。
那一刻,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這種不可控力給他帶來的撕扯感,他本能地想要抓住自己,保護自己,只是他仍然無法控制那瘋狂湧動而來的潮水,它們來勢太過匆匆,輕而易舉就越過了他心裡高大的堤壩,蔓延到了最私密、最隱蔽的心窩裡去。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
他潛意識裡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辦法了,從此之後,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將全程由另一個人來操控,未來有一天,或許他會傷痕累累,後悔不堪,可當他回首望去,這一切的源頭,竟只是最開始那小小的一丟自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