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等會兒打車走。”
“沒關系,我在學校外面租了房,現在也準備回家了。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走一段路消消食?”
褚起承只能點頭:“好。”
走出學校後,他直接問道:“今天我們說了這麼多辯論的事情,其實學長你是有別的話想問我吧?”
楊千禹輕笑一聲:“是,被你看出來了。”
“從你打辯論的風格我就能看出來,你不喜歡講廢話,今天跟我說這麼多還堅持要跟我一起走,肯定是還有沒說的話。”褚起承說:“你想問什麼?”
楊千禹也不繞彎子了,直言:“其實從你第一次和外校打比賽的時候我就開始關注你了,你是一個很優秀的辯手,從一辯到四辯,看似鑲邊的位置實際上一點都不劃水。我之前看過你很多場比賽,總覺得你有點激進,我以為這是你的個人風格,但上次邀請賽的決賽上我才知道不是。”
褚起承並沒有情緒波動,默默地聽他講。
“我明白你為什麼會成為現在的你,也為你的經歷難過。可你不應該選擇逃避,你是一個走到哪裡都會吸引無數目光的人,就應該站在聚光燈下享受那些榮譽和獎賞。”楊千禹認真道:“人需要修複的時間,可也需要直面困境的勇氣。待在待定區的人不應該是你,我不想看到一個優秀的辯手躲在話筒的後面。”
聽後,褚起承只是笑著說:“和我想的一樣,你剛才說的這些話非常正確,可是我並沒有逃避。”
楊千禹微微蹙眉。
“我不上臺不是在逃避,是在找一個我認為能夠上臺的機會。”褚起承說:“可能你不太能理解,比起泛濫式的言語攻擊,我的對手其實是我自己。”
楊千禹不解:“可你並不是一個解決不了問題的人。”
“不是的。”褚起承搖頭,“以前我也覺得我能處理好所有的問題,只要是問題都能用理性的思維和嚴謹的邏輯構思一個水到渠成的答案。可是我失誤了,這個失誤是蒲竟宣讓我發現的。”
“他?”
“嗯,是他。”褚起承笑著:“我發現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需要拋去理智和世俗認為的那個‘應該’,跟著心走會慢慢地找尋到正確的方向,因為這種事件的出現就沒有對錯的屬性。”
他頓了頓,繼續說:“我一開始選擇辯論不是喜歡探討也不是喜歡比賽,也根本不想贏。我只是在找我想要找到的那個正答,想知道這個世界的執行規則在不同立場的人眼中有什麼不同,對錯是非究竟能不能有一個明顯的邊界?可我發現我太天真了,辯論場更是一個模糊的灰色地帶,充斥著令人無法理解的規則以及只在乎勝負不在乎對錯的對手。當發現辯論不是為了明辨事理,而只是技巧性的一場邏輯思維遊戲的時候,我陷入了一個怪圈裡出不來了。當然,這並不是辯論的錯,這是我自己出發點的問題。”
說完,空氣忽地變得沉默。
晌久後,楊千禹才緩緩開口:“好,謝謝你這麼認真且誠實地告訴我,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會和蒲竟宣在一起了。”
“嗯?”這和蒲竟宣有什麼關系?
“從他的影片風格和個人性格來看,他是一個完全不在乎正確與否的人,永遠堅持自己想要的,即使知道自己付出的都是沉沒成本他也願意a in。”楊千禹說:“這樣的人的確可以幫你嘗試著大膽去做選擇,可是——”
他說著沒繼續說了。
褚起承聽著有些雲裡霧裡,他追問道:“可是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也怕說多了讓你多想。”楊千禹嘆氣,“總之,既然你現在覺得很滿意現狀就好了。”
褚起承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要問清楚,楊千禹忽然停住腳步,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路對面。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人似乎是蒲竟宣?”
嗯?
褚起承趕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此時,蒲竟宣剛從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下來,他站在車子旁邊似乎在等待車裡的人。
不一會兒,車裡就走下來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士。
操。
那不是房東富婆嗎?她不是去歐洲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蒲竟宣怎麼會和她在一起?還和她從一個車上下來?
他們兩個人去哪兒了?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他們去哪兒了,而是現在他們要去酒店幹什麼?
楊千禹看熱鬧不嫌事大,“你這位單純的男朋友好像也沒那麼單純?”
“學長,你先走吧。”褚起承沉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