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竹村水源不豐,平日飲水全靠後山上的小山泉,有些緊張。
好在這邊夏季雨水豐富,各家各戶有很多儲水陶罐留著裝雨水灌溉農田。
而且山上自然豐富豐富,有些老人也會賣手工編織的竹筐賺些銀子,日子過的緊緊巴巴,餓死的人少,病死的人倒是更多一些。
將近兩尺的陶罐手感光滑,陶土上乘,色澤溫潤,燒制的人明顯對溫度把控很精確,沈新起了心思,他問,“這些陶罐子是在哪裡買的?”
“是村裡老關頭自己琢磨做出來的。”村長面色誠惶誠恐,生怕哪裡犯錯,“外面的罐子賣的又貴又小,這才想著自己做陶罐,能省些是些。”
在這個資訊匱乏的村落,這個老關頭不僅建了一個陶窯,又燒制了陶罐,不管是別人教的還是自己琢磨的,都是可造之材,沈新笑道:“這人在哪裡?可否帶本官去見見?”
“回大人,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裡。”村長沉默幾息,回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前走,也有人小跑著去了老關頭家。
於木棗看著人群裡眼神躲閃的後娘和低頭沉默的親爹,心中五味雜陳。
以往在他眼裡,他後娘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山,不過短短幾日,再見到他後娘,心中全然沒了害怕的情緒。
於木棗有些恍然,往日種種彷彿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一樣。
他跟肖捕快說了一聲,脫離了隊伍,找到他爹孃去了僻靜處,輕聲道:“爹,娘。”
“棗哥兒回來了?”肖氏瑟縮一下,面容討好道,於木棗的親爹依然沉默不語。
到底不想讓他爹太難堪,於木棗深呼一口氣,“我以後就在縣令家做活了,那樁親事雖然不作數了,但我也算是死了一次,以後你們就當沒我這個孩子吧。”
“棗哥兒…”於木棗他爹雙眼通紅,神色愧疚,連一句挽回的話也說不出口。
肖氏忐忑的心放下大半,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的銀子保住了。
於木棗想了想,最後提醒一句:“縣令大人要大力發展昭平縣,以後日子會越過越好的,大家也不要在想些歪心思了,免得害人害己。”
“棗哥兒說得是。”肖氏咧了咧嘴,好聽的話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冒,“縣令大人一看就是天上地人,跟我們這些土裡刨食的可不一樣…”
老關頭,原名關大石,以前在官窯裡做過燒窯工,年輕氣盛時得罪了人,被發配到了廣安府一處破敗的陶窯,一氣之下,他索性不幹了,回了老家,往後的日子雖然平淡,但也不是沒有樂趣。
“關叔,縣令大人來了咱們村,說是想了解你做的陶罐,已經往這邊來了,快出門跪迎吧。”楊老三是老關頭收的大徒弟,他跑的氣喘籲籲,神色焦急。
“縣令大人?”關大石心中詫異,難不成是他擅自使用了官窯裡的手法被發現了?他“蹭”的一下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口走去。
“拜見縣令大人。”關大石保持神色平靜,恭敬道。
“關師傅快快起身。”聲音中氣十足,身體看上去也很健壯,這可是個幹活的好苗子啊,沈新笑眯眯道,“你做的陶罐很不錯,一看就知道手藝精湛,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還是以前有過經驗?”
“以前做過幾年燒窯工,有些粗淺的經驗。”關大石遲疑片刻,答道。
沈新闡述來意:“本官打算建一座制瓷廠,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不知關師傅可有製作瓷器或者建瓷窯的經驗?可願來廠裡工作?”
“制瓷廠?”關大石眼裡閃過迷茫,這是什麼?
“製作瓷器的工廠,類似官窯。”沈新解釋道。
“小老兒只會窯裡做些粗淺的活計,恐難以勝任。”關大石年紀大了,心性也不比從前敢打敢拼,他委婉拒絕道。
“不著急,如今制瓷廠還沒建好,關師傅多考慮考慮也是應當的。過兩日瓷窯廠建好了,歡迎關師傅來應聘,廠子剛建好,工錢不多,燒窯工每日六十文,銀錢雖然不多,但往後盈利了待遇會越來越好的。”沈新又說。
一日六十文,一個月就是將近二兩的銀子,他一年才能賺這個數,關大石有點意動。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沈新不管後面的竊竊私語聲,繼續問:“不知關師傅的陶土何處獲得?”
“翻過後山的第二座山上有黏土,草民一般都是在那裡取陶土。”關大石實話實說道。
“有時間嗎?可否帶本官去看看。”沈新道。
“自然自然,草民樂意之至。”關大石抱拳行禮道。
沈新今日來也是想找找看,這裡有沒有製作瓷器的原材料,瓷石,他前幾日在其他幾個村子附近的山脈都沒找到,只能希翼於這裡能有,不然還要大費周章到處找礦脈,浪費不少時間。
沒過多久,一行人又開始了爬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