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的字已經初具風骨,顯然私下裡費了很大的努力,遊記讀起來也通順,想法雖有些稚嫩,可也有可取之處。
“不錯,這些日子書沒白讀。”沈新贊賞地看了二毛一眼。
反觀三毛,字不像字,文章不像文章,不說狗屁不通,也和正常文章差了好大一截,沈新深呼一口氣,呼嚕了好幾把三毛的頭發,問:“咱們來昭平的時候遇到了那麼多有意思的事情,你為什麼只寫了一百個字?”
“我這是言簡意賅,語言當精煉。”三毛晃了晃腦袋,狡辯道。
“所以你想做個腦袋空空的大草包嗎?”沈新語氣陰測測道。
“讀書認字太難了,我看不懂。”三毛真心實意道。
七八歲學的東西相當於一加一等於十,能有多難?沈新冷聲一笑,“扯淡,五子棋你怎麼一玩就會,那蹴鞠規則你怎麼一學就會,別給自己找藉口,從今日起,你二哥每日臨摹多少字,你就臨摹多少個字,你二哥文章寫五百字,你也要寫五百字。”
“大哥!”三毛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他抱著沈新的腿不斷亂晃,撒嬌道,“大哥,能不能在談談?緩和緩和?”
沈新掰開三毛的手指,冷漠無情道:“不能。”
“雪松,你監督他,務必讓他親自完成。”
雪松是秦寧從外面給三毛買的書童,樣貌文秀,膽子也不大,聽到縣令大人的話,一股腦地點頭。
二毛的書童是他自己定的,叫文竹,是一個瞧著就很機靈活潑的小子。
“早點睡吧。”沈新聽見主屋的動靜,“我也回去休息了。”
沈新洗漱完,接過秦寧手中的帕子,輕柔地擦著他的濕發,說:“等這攤子事情走上正軌,我還打算去趟廣安府,那裡應該有棉花的種子,我找些帶回來,這樣昭平縣也可以種起來,無論是製成棉衣賣自己穿都行,冬日裡也能暖和不少。”
他還得去找找馮大青、劉六和馮七三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訊息,沈新懷疑他們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也得把乳膠趕快帶回來,加工製作。
“還是過些日子吧。”秦寧猶豫了一下,“等稅收過後,縣衙穩當了,再去。”
“好。”沈新低頭聞了聞秦寧頸側的香氣,悶聲道,“除了燒窯廠,我還要辦糖廠、鹽廠、冶鐵廠、石料廠、造紙廠等,我還要建立研究院讓糧食産量翻倍,辦醫院,提升醫療水平,開書院,為百姓啟智。所有民生、軍隊要用的物資人才,我都要自給自足。”
相公心有鴻鵠,志在千裡,我只當追隨,秦寧握住沈新的手,輕聲道:“好。”
“那我們上床吧。”沈新猛然站起身,抱起秦寧向床榻走去。
夜深了,他們也該幹點成年人該幹的事情了。
亥正。
三毛聽著外面的蟬鳴,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臉,墨跡沾到臉上,屁股挪動半天,就是沒有落筆,他看向一旁的雪松,央求道。“雪松,打個商量,這些能不能明日在寫,反正大哥晚上檢查,我只要在那之前寫完就好了。”
“不行,快寫。”雪松堅定地搖搖頭,他必須得完成縣令大人交代的任務,不然…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的直覺很靈的。
二哥已經在東廂房睡下了,讓他連找個說請的人都沒有,瞧著雪松堅定無畏的表情,三毛立著的頭蔫了下去,雙眼暗淡,認命地繼續往下寫。
旭日東升,朝陽入海。
縣衙一大早就人聲不斷,後院更是熱火朝天,拉線、打基地,十多位工人忙的有聲有色,秦寧指揮的有條不紊。
沈新只匆匆看了一眼,伴著粉紅的朝霞,和許主薄幾人一起坐著騾車踏上了去雙竹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