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額頭上都是汗水,灰灰吐著舌頭喘著粗氣。
“速度好快。”秦寧招了招手,“快進來。”
三毛和灰灰奔向冰盆,二毛奔向沈新的書案,偏頭問:“大哥,你在寫什麼呀?”
沈新放下毛筆,把黃紙往二毛身邊遞了遞,解釋道:“要貼在門口的告示,說明我這個新任縣令已經走馬上任了,還有我的施政理念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興許是在書裡面泡久了,九歲的二毛通身的書卷氣比沈新還盛幾分,他身體微微前傾,認真閱讀起來。
沈新看向身子歪倒快把臉伸進冰盆的三毛,開口道:“沈瑜,你去把明見和唯志叫到大堂等我,就說我有事找他們。”
“好嘞。”三毛戀戀不捨地起身,飛速向門外跑去。
“大人。”明見和唯志看向邁步進來的沈新,一同低頭拱手行禮道。
“坐。”沈新坐在上首,直截了當道,“你們兩個可想脫奴籍?”
明見和唯志對視一眼,他心中一跳,明白沈新從來不會有的放矢,他聲音忐忑道:“大人此話何意?”
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家是何種模樣,但明見敢肯定,任何人家都比不上沈家,比不上大人一家人,東家可是拿他們當家人相處的。
這可是把他們從死人拉回活人的大人啊。
唯志更是直言道:“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對惹大人厭煩了嗎?”
“不是。”沈新笑了一下,“本官初至昭平,縣衙裡可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想讓你們兩個脫籍參加巡檢隊做一個士兵,幫我留意瞭解昭平縣各處動向跟我彙報,你們可願意?”
“我願意。”唯志立刻答應道。
明見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我平日裡還能回來嗎?”
唯志眼珠一轉,也看向沈新,等待答案。
“你們兩個是我的人,晚上自然要回縣衙住。”沈新說,“等將來你們有了成家的心思再搬出去也不遲。”
兩人再無疑慮,站起來彎腰真抱拳道:“多謝大人。”
沈新遞給明見剛寫好的告示,說:“你們去找人把這個貼到縣衙外面的告示欄上。”
每日來看告示欄的人雖然不多,但昭平縣新任縣令上任的訊息還是像小旋風一樣向四周席捲。
翌日上午,昭平酒樓二樓包廂,宴會過半,空氣中酒香彌漫。
沈新對在場之人也有了一些初步瞭解,許主薄為人圓滑周到,葉縣尉大口吃肉喝酒,是宴會上唯一一個真醉的敞亮人,馮典史為人嚴謹吃飯一絲不茍。
至於鄭至達推薦的宋雲風,確如鄭縣丞所說為人細心沉穩,在場之人誰的酒杯空了他都能立刻察覺並起身倒酒,但是否能勝任縣丞一職,沈新覺得還得多看看。
吳維爾臉頰泛紅,打了個酒嗝語重心長道:“我在昭平縣四年,一千多個日夜,沒有一刻是放鬆的,現在突然要走了…”
他捂了捂心口,傷心道:“這裡民風淳樸,百姓熱情好客,我還真是不捨啊…”
說完,眼角便沾上了淚水。
“大人真是心地仁善,一心為民啊。”許主薄跟著哽咽道。
沈新端起酒杯敬道:“吳大人放心,我定然會好好治理昭平縣,不負昭平縣往日榮光。”
一場餞別宴,從巳正到未時,主客盡歡。
沈新回去又和秦寧看了一晚上的稅收賬本和人丁戶籍冊。
又過一日,沈新穿著綠色官服在城門口送別吳維爾一家,雙方依依惜別後,吳維爾登上了離去的馬車。
官場坑窪,車上的吳維爾晃晃悠悠,他感嘆道:“終於遠離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不枉他一直以笑臉作陪,也該讓這個新科狀元好好見識見識窮山惡水裡的刁民和互相勾結的豪強地主。
“大人功成身退了。”鄭縣丞坐在另一側長舒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