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朗臉色陰沉,不懂他突然的自信是哪裡來的。
一愣神,談靈持劍就沖了過來。招式極其詭譎,與以往完全不同,段雲朗一開始還遊刃有餘,在某一瞬間發覺手不受控制,劍魂以其意志禦劍操縱著他的動作。
段雲朗想甩開劍,這時,手上突然迸發出一條條黑色荊棘包裹劍身,荊棘的另一邊綁著他的手,吸食他的血作為動力,劍身發散著血光,直劈向談靈臉側,談靈迅速躲開,臉上被劍氣劃開了幾道血痕。
眼看段雲朗渾身騰起濃烈黑氣,連三位魔君都看出他失控暴走了,談靈還不知道害怕,直往他身邊沖,“雲朗...雲朗,我贏了的話,能不能給個獎勵?”
臺上被黑氣籠罩,自談靈沖進那團黑氣後,臺下的人都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段雲朗置身於黑暗當中,依稀好像聽到談靈的聲音,但他看不見談靈在哪裡。
黑暗當中,兩股陰詭劍意交融,迸發出悽厲鬼鳴聲,劍氣裹著無邊魔氣,猶如兩頭蛟龍交纏撕咬,火龍更勝一籌,咬中雲龍頸部,雲龍掙紮嘶吼,霎那間渾身崩碎。
餘波震蕩,清雲臺的所有人都被這股威力震得飛散出去。颶風慢慢平息,蘇意遠將劍戳進地下,才不至於被吹到遠處。
他掙紮著起身,煙塵縈繞,臺上兩人的身影看不清晰。蘇意遠往前走,走了沒幾步,突然頓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段雲朗一劍刺入談靈的胸口,長劍沒入極深,背上穿刺過一大段劍刃,劍尖處往下滴著濃稠的鮮血。
段雲朗臉色煞白,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談靈,雙手禁不住地發顫。
談靈一手搭在他肩膀,身體軟綿綿地靠在段雲朗身上。嘴角不住地往外溢血,嘩啦啦地都沾染在段雲朗肩上,他精神恍惚,下意識還想著段雲朗會生氣,低聲呢喃:“雲朗...衣服髒了。”
段雲朗好不容易才有了點知覺,身體動了動,松開握著劍柄的手,剛想去碰談靈,談靈搭著段雲朗肩膀的手失力垂下,耷拉在一側晃了晃。
談靈就這麼靠著段雲朗的肩膀停止了呼吸。
段雲朗抬起的手滯在空中,他的手滿是鮮血,不住地發顫。
周圍的人稀稀疏疏地從遠處走來,氛圍一陣寂靜。段雲朗身體僵直,渾身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他發顫的手緊抓著談靈的衣裳,張了好幾次口,都發不出聲音。
陸臣和卓華疾步跑了過去,推開段雲朗,抱住談靈拼命給他輸送靈力,可他心脈爆裂,已經完全沒了氣息,他們不管怎麼輸入靈力都絲毫不起作用。
蘇意遠臉色蒼白,環視周圍各派人員,緩步上前,啞聲問道:“比試還要繼續嗎?”
古幽掃一眼僵愣在臺上的段雲朗,嘆道:“不比了。”
三位魔君互相對看了幾眼,臉上各有各的困惑。這魔尊體內有一股邪魅魔氣突然失控,就連他們三個也不敢貿然靠近,談靈一個普通掌門是如何做到將那股魔氣盡數摧毀。
玄沐見過二人曾並肩作戰的場景,他還以為段雲朗對談靈的感情非比尋常,不會真的出手殺了談靈。
陸臣和卓華哭得淚流滿面,蘇意遠上前道:“我們走。”
蘇小月急匆匆地跑過來,眼見談靈毫無生息地躺在地上,一身白衣染盡了鮮血,她指著段雲朗,悲慼喊道:“一開始是你欺騙他,你是魔族,他能怎麼辦,你憑什麼殺他!”
段雲朗低頭看著自己滿手鮮血,耳邊還回蕩著剛剛談靈說話的聲音,他說要什麼獎勵,到底什麼獎勵?他要什麼?
他緩緩走上去,呼吸輕顫,眼睛直直地盯著地上的那人,嘴角勾勒出一個很勉強難看的笑容,低聲問道:“談靈,你說...你要什麼?”
蘇意遠擋在前方,怒道:“該還你的,已經還了,你還想要什麼?”
陸臣起身道:“段雲朗,這一筆賬,青雲門記下了。”
卓華抱起談靈,陸臣跟隨在後,蘇意遠狠狠地瞪視段雲朗。段雲朗眼睛緊跟著談靈,眼看他要被帶走,眼神驚顫就沖了過去,蘇意遠上前阻擋,他身上魔氣迸發,蘇意遠等人皆被震飛,談靈的身體被他穩穩接住。
段雲朗將人放下,跪在地上,扶起談靈,面向他,談靈的腦袋無力垂下,他就一邊搖,一邊喊:“談靈,談靈,你醒醒,你說你要什麼,我通通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你只要開口說,你開口好不好?”
“你要什麼....”
蘇小月勉強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站在二人身後,低聲道:“也許他是想說...如果從來沒有遇上你就好了,那麼他就不用承擔你的怨恨,死在你的手上了。”
她一步步向前,手上持劍,就算知道自己不敵段雲朗,她也要奪回談靈的屍體。
段雲朗眼淚控制不住地往外流,手上搖晃的動作未停,哽咽道:“我不恨你,沒有恨你,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你連一句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談靈,我也不想自己是魔族,我不想你討厭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