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大水過後,活下的家畜基本上都沒熬過。
蘇逸下令,不允許眾人食用死於水中的家畜,並收集所有雞鴨屍體,打算一把大火燒掉。
這叫餓了許久的百姓怨聲載道,明明缺少食物,為何不讓他們食用這些肉畜。
於是,夜黑風高,有人買通了守著那堆屍體的守衛,偷出來了幾只死掉的雞鴨屍體,當夜便飽飽的吃上了一頓肉食。隔日仍舊照做。
不知是從何日開始,城隍廟居住的部分人,開始發起高燒。
蘇逸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又有下屬來報,今日衙門出現四名高燒不止的患者。
要來了。
蘇逸盡力保持冷靜。
城隍廟和縣衙遙遙相對,他安排巡查時,要求下屬們皆是做好防護。
所以很大可能性,這兩批人感染的並不是一種病毒。
這是最糟糕的情況,現在只能祈禱,若是檢查出來具體的狀況,兩者有共通之處。
蘇逸冷靜下來:“封了城隍廟,不允許任何人外出,官衙眾人隔離查驗,若有相同症狀者,一律隔離,劃分城南城北兩處‘避疫所’,請徐醫官來一趟。”
“不用請,我已經來了。”
蘇逸口中的徐醫官便是太醫院前院判徐慎之。
自打蘇逸住進裕王府,徐慎之便成了裕王府專職醫師。
謝明眴卻不限制他在京中四處替人治病,只需要在固定時段替蘇逸檢查身體便行。
此次行南澤,謝明眴也將他帶了過來。
沒曾想竟然在這裡用上了。
徐慎之已是年過七旬,卻仍舊算是身體康健。
他面上遮擋白布,恭敬作揖,隨後彙報。
“下官已前去城隍廟檢視傷情,已經初步判斷,城隍廟犯病的患者所患的症狀為‘腐禽熱’,初始腹痛,排洩物呈現鴨綠色,是因為村民食用洪水浸泡過未煮熟的家禽,雖然只需要連續七日施針灸,在按照下官開的藥,連續服用七天,便可好。”
“好,若是有缺的藥材,及時告知。”
蘇逸放心兩分:“官衙那幾人呢?症狀有見過嗎?”
“下官行醫數年,卻從未見過如此症狀。”
徐慎之想了想:“患者的瞳孔會擴散至整個眼球,渾身的面板皺皺巴巴,暫時推測可以透過面板接觸傳染。目前還在觀察中,我只能試探著研究出加以阻隔的藥,但並不能完全保證能夠治好。”
蘇逸心中卻重重鬆了口氣:沒有透過空氣這種快速傳播的瘟病,所以控制傳播還是可以的。
蘇逸微微點頭:“多謝徐醫官。”
“蘇大人不必客氣,這是我應做的,”徐慎之哈哈一笑:“不過蘇大人,這段時間您是否沒有按時用藥。”
蘇逸尷尬:“這段時間忙起來便腳不沾地,哪裡還有時間保證每天按時用藥?”
徐慎之對此表示理解,但還是說道:“不過裕王殿下若是知曉,定要責怪老夫了。”
蘇逸誠懇道歉:“給徐醫官添麻煩了。”
徐慎之對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態度已經完全不似二人初見那般冷淡。
他不再簡單的以貌取人。
徐慎之親眼見識到了裕王殿下在他面前的態度,後來又因讓日常和蘇逸的言談交流之中摸清了半分他的性格,再後來便是文采斐然。
在傳臚大典上,一人可抵天下才子。
抵達南澤,他更是被蘇逸對疫病的先見之明驚呆。
若換作旁人,洪水過後能有多少活人便已經不能確定。
更何況瘟疫頻發,大部分人屍骨未寒,便被扔進大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