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眴下馬,提著劍,一步步逼近。
他手中捏著的遺詔格外顯眼:“本王倒是覺得,陛下是被奸人所害,不過短短十五日的時間,陛下屍骨未寒,你卻急著下葬,首輔大人,皇兄死因成謎,本王作為他的弟弟,若不查明緣由,又該如何安穩的繼承皇位?”
“您說呢?”
史元容看著謝明眴的眼睛,緩緩閉上雙眼。
謀殺先皇,光是這一點,就夠他誅九族了。
更別提他偷盜金符,假傳聖旨,圍剿親王,每一條,都是滔天的死罪。
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死之前再為自己博一博。
史元容伸手,他不顯眼的往後退,雙手被長袖掩蓋,觸向自己袖中的匕首,卻還未碰到,便被謝明眴一劍架在了脖子上。
“所以,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謝明眴聲音陰冷,緊緊纏繞著史元容的尾骨:“謝九,在哪?”
“......”史元容想起被押入地牢,渾身是血,被自己折磨到沒有氣息的那人,又對上謝明眴的視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謝明眴陰森的目光落在昏死在地上的人身上:“來人,將逆賊叛黨史元容,即刻押入大牢!”
——
“大人,我已將昨日鬧事的那幾人押入牢中。”
蘇逸正俯身,提筆寫著什麼,聽見此言,並未有什麼想法,低低嗯了一聲:“好。”
“今日河堤那邊如何了?”
“沒人敢再鬧事,河堤修繕進度已經在加快了。”
蘇逸指著公案上那張河工圖,道:“發水前我便提出要在此處鑿孔洩流,只是時間緊急。不過你們也可見成效,良田雖被水淹,不過並無之前所造成的傷害大,分洪道所經荒灘恰可改淤田三百畝,所以此法可行。”
一旁的主簿欲言又止:“只是大人,去年加固舊堤耗費銀兩千兩,今年更是消費甚多,這銀子......”
“賑災款很快就會下來,”蘇逸其實也不清楚,但是他相信謝明眴,相信他看到信後會將賑災款湊出來:“所以各位不用擔心。”
“只是近日,天氣炎熱,又恰逢大雨,洪水,更是容易瘟疫肆虐。”
蘇逸雖知道躲不過,但仍舊百般強調:“此事萬萬要注意。”
等到一切事情都已經安排完畢,蘇逸一這才鬆了口氣,癱在太師椅發呆。
“少爺”,蘇月進來的時候,端了一碗甜粥:“稍微吃點東西吧,您都一天沒吃飯了。”
蘇逸聞見那熟悉的味道,安靜一瞬,接過甜粥:“從哪裡弄來的。”
蘇月嘿嘿一笑,沒敢告訴他這是發給自己的粗米,他兩日沒吃飯,就換來這一碗。
蘇逸輕輕低頭,看著這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輕聲問:“費了不少功夫吧?”
“沒有沒有”,蘇月急忙搖頭:“我找隔壁大伯學的,很好做的!”
蘇逸看見蘇月的小表情,沒忍住,招了招手:“過來。”
“嗯!”蘇月靠近。
緊接著下一秒,他的臉就被人捏住:“小機靈,就你學會不吃飯了?”
“啊——”蘇月遺憾:“我還以為少爺你不知道呢。”
“都餓瘦了。”
蘇逸有些心疼:“跟我來南澤受苦了。”
“不苦,跟著少爺去哪都不苦。”
蘇月輕輕搖了搖頭,看著自家少爺消瘦下去的臉,整個人也因為休息不好眼下一片青黑,瞬間委屈的情緒湧上心頭,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少爺...喝一點嘛,嘗嘗我的手藝...”
蘇逸本是想讓他自己喝掉,聽見這話,有些無法拒絕,於是盛了一勺,放在口中細品。
其實還是白粥,有些寡淡,不太能夠品嘗的出來味道。
蘇逸仰頭,笑著:“好喝。”
這兩個字脫口,蘇月終於不再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