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話音落,門外就有人叫他:“三當家!有人找!”
小白臉冷嗤一聲,吩咐下去:“看好了,別叫人跑了。”
蘇逸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另外兩三個人摁著在銅鏡前梳妝打扮。
天色漸漸暗淡下去,寨子中本就沒多少女子用的胭脂粉膏,故而蘇逸也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
又有人要扒下他的衣服,蘇逸叫著他們:“等一下,我自己穿。”
那倆小嘍囉對視一眼。
眼前這位只是稍微裝扮一番,便不知道勝過多少女子的官人,生怕惹了這位將來的壓寨夫人不快活,自己以後也沒有好果子吃,便恭敬地關上了門,退出去,守在門外。
蘇逸換衣時還不忘將刀藏好。
蘇月醒來的時候,便看見這幅場景。
自己少爺已經換上紅綢喜服,他愣住,抬手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忽然襲擊的疼痛定在原地。
蘇逸安靜走到他的身側:“你醒的太晚,現如今一切聽我安排,聽我說,等今夜眾人都聚集在前廳的時候,便往外跑。跑的越遠越好。若是能夠跑下山,就去營地找謝明眴,若是找不到,就往外跑,去報官。”
蘇月聽見他說這話,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少爺你怎麼辦......?”
“夫人,您換好了嗎?”
門外的詢問聲再度響起。
蘇逸緊緊握住蘇月肩膀,搖了搖頭,聲音溫和,但又異常堅定:“阿月乖,聽話,按我說的去做,不要猶豫,如果找到機會一定要跑出去,這樣我們才可能有得救的機會。”
蘇月呆愣的盯著他起身推開了門。
他身上穿著的喜服實在不合身,是臨時湊出來的。
金黃色的鳳鸞擰成一團,歪歪扭扭的攀爬在整塊喜服之上,本應該束緊的腰封鬆鬆垮垮掛著,實際上已經收腰到了極致,與其說蘇逸穿了喜服,倒不如說是被凝成了血塊的殘布裹住。
如果不是穿著的人實在好看,靠那張臉撐起整件衣服,才顯得不那麼滑稽可笑。
推門那刻,寬大的袖口擋住了其中鋒利的刀尖,掩藏不住的手腕處還有被繩子磨破的痕跡。
蘇逸看不太清眼前的路,只能被人引領著往前走去。
他一隻手死死摁住發抖的胳膊,感受著灌進衣擺裡的夜風。
蘇逸腳下踩到紅綢衣角,踉蹌一下,再抬頭,隱隱約約能聽到寨子中忽地響起的嗩吶刺耳至極,那首曲子或許是《百鳥朝鳳》,但是蘇逸不知,他只能依稀分辨出那調子吹的七零八落,叫人心情焦急,不安起來。
身側兩個嘍囉不耐煩,嫌他走的實在過慢:“還磨嘰什麼?!當心誤了時辰,大當家的怪罪。走快些!”
濃稠的夜將所有的聲音抹散在風中。
蘇逸是自己走進前廳的。
他頭上掛著紅綢,看不太清眼前的明明滅滅,只是依稀能聽到幾分交談。
他大約能想得到眼前的情景。
正前方便是聚義廳改成的喜堂,哪裡都貼著大紅的“囍”。
刀疤他們團團站在一旁,李霜定是冷著臉在一旁,一句話不說,小白臉定是斜眼凝著自己,滿臉鄙夷。
幾個嘍囉在角落裡,說不上是賊眉鼠眼,但是交談定是怯怯的,等那大當家的進來,說不定堂裡才會熱起來。
或許是那大當家的不怎麼講規矩,這會兒了還沒出現。
“怎地還不來?”
一名拄著拐的老者似乎是有些不耐煩,目光掃到一旁的下人身上:“你們兩個,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逸心中暗自鬆了口氣,想著能拖一秒是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