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雖表面上看起來和他做了個交易,可另一種程度上更像是為他所用。
就像李霜所說的,他自身都難保,更別提再幫李霜坐上大當家那個位置。
不論成敗如何,蘇逸還是要自救,不能將所有的期待全押注在李霜身上。
如果謝明眴不能及時趕到將他們救走,李霜那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雙麵人,又不知道會在事成之後怎麼利用他們。
更何況他現如今已經知道自己是接受聖上諭旨前往南澤為官,治水為其一,百姓被土匪騷擾也是一大禍事,蘇逸肯定不能撒手不管,李霜也沒有傻到自己把自己送上官府的道理。
蘇逸冒出一身冷汗,他徹夜未眠,就這樣睜眼直到天明。
蘇月早因為疼痛徹底昏死過去。
蘇逸回想起剛剛李霜還在時的場景。
“大當家的好色,心狠手辣,手下禁臠眾多,平日有姿容姣好的俘虜都送去當了他的玩物,你們和其他人分開關的原因也是如此,只不過現如今他被我折斷手掌,倒是免了受此苦,不過你是逃不掉了。”
李霜冷冷道,說著掏出一小罐藥:“這藥喚作‘帳中香’。遇熱揮發,無色無味,燃燒時呈現青白色霧,能夠令人血脈僨張而亡,死後脈象卻如縱欲脫陽之症。待夜間帳暖之際藥性發作,你提前服下解藥,等到第二日就說大當家縱欲過度,死了。”
蘇逸手中捏緊藥,盯著李霜:“我沒說是以這樣的方法。”
“還有你選擇的餘地麼?”李霜冷笑:“若是想護自己清白,那就在他下手之前把人整死。”
“哦,對了,你不是處子對吧。”李霜忽地道:“處子血能中和毒性。”
蘇逸抬眸,盯著他:“我說,不。”
“我不同意。”
李霜眼中多出幾分恨意,他蹲下來,死死掐住蘇逸的下巴,細白的面板上多出幾分紅色的傷痕:“蘇大人,你不要以為我願意和你多說些話,就真當我是軟柿子。”
“若是你不願意,我就將你身旁那個扒幹淨了,直接扔到那畜生床上。連手都是斷的,也沒有你好爬出來,是不是?”
思緒戛然而止,蘇月痛苦地呻吟聲響起,蘇逸轉過頭,去看蘇月幹裂的唇瓣,顫顫巍巍的將藥膏裝進口袋中,又撲過去,輕輕拍打著,似乎這樣就能減輕幾分疼痛。
蘇月的手還是紅腫著。
“砰”,門被大力撞開,刺眼的日頭下,兩三個小嘍囉走進來,將蘇逸架起。
蘇逸眉頭微微皺起,不出所料,接下來就是拷問嚴打。幾個兇神惡煞的山匪將他團團圍住,蘇逸抿唇,他身上衣衫淩亂,連頭發都散開,卻仍舊掩飾不住他一身貴氣。
領頭的那個是刀疤臉,蘇逸身上的玉早已經被取下,那人打量著,繼而低聲咒罵:“他孃的!還真是朝廷的人...”
周圍氣壓低了幾分,身旁一個嘍囉湊近,壓低聲音,說道:“大哥,這可咋整啊,把人放了嗎?”
“放個屁!”那刀疤擰眉:“把人放跑到衙門告狀嗎?我看你小子是活夠了!”
“不過還別說,這張臉倒真有幾番滋味,大當家的應該會喜歡。”刀疤摸了摸下巴,獰笑一聲,將蘇逸拖拽起:“那個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手斷了?”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刀疤吐了一口:“昨個有人來這裡嗎?”
一旁守門的嘍羅應聲:“沒有,我一直在這守著呢,沒有任何人來。”
蘇逸聽聞此,抬起後,不鹹不淡的打量那門童一眼,又嗤笑一聲,頭垂了下去。
那刀疤見狀,覺得極有意思,狠狠扯過蘇逸身上的衣袍,只是還未完全扯下,就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響起:“吵吵什麼?!”
刀疤下意識的轉身,抱拳,連蘇逸也不再管了,他臉上陪著笑,看見身後跟著的小白臉和李霜,心裡誹謗到,今個什麼日子,怎麼所有人都來柴房看他審人。只是面上仍舊不顯:“大當家!這小子脾氣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弟兄們拿不準主意,害怕是官府的人,徒徒生出事端來......”
大當家的沒回話,掠過那人,徑直走到蘇逸面前,蘇逸這會正安靜地閉眼休息,彷彿他面前的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樣。蘇逸本就生的極為矜貴,幾縷散開的發絲垂在肩頭,身上披著的衣袍堪堪搭住,日光投射進來照在他的臉上,隱約可見細小的絨毛,如今一言不發垂眸休息,長睫如翼,投下淡淡的陰影。大當家的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見眼前的美人張開了眼,那雙眼睛裡帶著清淺的水痕,平靜剔透,像是浸沒在清水裡的薄瓷胚。
大當家的忽地笑了,眯起眼,伸手捏住蘇逸的下巴,和他很近的對視著,左右端詳,又轉過身,沖著李霜道:“狗日的!好你個李霜,你那眼珠子是啐了火啊,閻王爺果真開過光!老子當年綁票縣太撒出去八百弟兄,後院溜一圈連根毛都沒撈著,你他娘一出手就給老子叼回來個稀罕貨!”
“都他媽學著點!怪不得能坐二把交椅,這就是人家的能耐!”那大當家的身材魁梧,手又大又黑,像是成虯的枯枝,蘇逸盡力遮蔽那雙髒手摁在面板上的感覺死死盯著他,往後撤了一步,臉上憑空多出兩道紅痕,那人手上一空,反而更來勁了:“嘿呦,這脾性,夠勁!二當家的,今個賞你大碗酒,喝個夠!傳令下去,殺豬宰羊掛紅綢——今晚就收了你當我壓寨夫人!”
刀疤那張臉一下就拉了下來,結巴道:“可可可他是男的啊當家的!下面帶把啊!”
“管他是龍是鳳!”那大當家的狠狠啐了一口:“你何時見過比他還嫩的?老子就愛這口的!管那麼多吊毛幹什麼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