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聲將蘇逸驚醒,他反應極快,抓住蘇月便要往隱蔽處躲。
一旁手臂被箭傷到的護衛咬牙,也反應了過來,招呼剩餘的其他人,他們既然能當謝明眴的暗衛,便不是吃素的,下一秒便撲上去揮刀反擊,幾下便砍翻了幾人。
那些土匪見狀,卻還是緊追不捨,刀光閃爍間,幾個人頭落地,那打殺的場景倒是比單純的搶劫更要血腥。
除去謝明眴安排的護衛,還有幾個手無寸鐵之人,他們也不躲藏,而是順手撿起地上的木棍抵擋。
蘇逸將嚇的腿軟的蘇月扯進營地後的隱蔽處,目光狠厲,看見一旁的火把,快跑兩步,抓起奮力一擲,便投到對面土匪窩中。
一人被火把砸中,衣角捲起火邊,布料燃燒的刺啦聲刺激著蘇逸,剛剛奔跑過快,一時間情緒上頭,他的眼前忽然一黑,體力透支。眼看著就要暈倒在地,蘇月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瘋狂的沖著揮舞刀劍就要到蘇逸身旁的土匪怒喊:“滾開!”
他沖上來,使出了渾身的牛勁,將人撲倒在地上,一名護衛見狀,撤退,刀鋒染血,在他手下繼而倒下兩名土匪,便急速側身,躲過冷箭,但是再一個眨眼間,倒在地上的兩人便已經消失不見。他瞳孔驟縮,卻被人從身後重擊,昏死過去。
等他被醒來的時候,看見的便只有焦急的謝明眴。
一旁的火堆還未完全熄滅,看起來一切像是剛剛才發生,炭火中還埋著烤了一半的幹糧,泥地上多出幾道拖拽過後的痕跡,沿著這條路一直消失在山谷入口。
那護衛的頭上還在往外冒著血,整張臉上都格外骯脹,沾染了泥土,手指堪堪抬起,卻瘋狂地發抖,讓人看不清究竟是在指什麼,他口中含混不清:“蘇大人...”
他焦急地想要說話,但是隻能發出咿呀的聲音,最後只能憑著暈倒前眼前最後的畫面,指著被俘虜眾人消失的方向指著:“...往南...跑了...”
謝明眴手上青筋暴起,死死握住劍,眼中隱約可見血絲,他幾乎算得上是怒吼:“謝六,你留下照顧傷患,其他人,凡是還能站起來的,都給我追!”
——
風聲穿過時,雜亂的馬蹄聲交雜。
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臉上有著舊疤的男人,那道疤從眉骨一直蔓延到他的嘴角,聲音粗啞兇狠,帶著刀口舔血的狠勁,盯著前面那個暈倒在馬上的人,狠狠啐了一聲:“他孃的,這夥子叫我們折損不少手下,哪裡來的商隊,手下的一個個都這麼能打?”
“手頭的東西倒都是好貨,穿的也跟個公子哥一樣,不會是哪家大官的少爺吧?”尖細的聲音響起,此時說話的是個獨眼,寨子中排行第六,大家又都叫他獨眼。
蘇逸早就將那身官服換掉了,找了一身便裝,沒想到今日竟然遇見這種事。他醒來的時候,恰好就聽見這樣的對話,餘光瞥見蘇月正在另一個馬背上,駕馬的是個小白臉,相比於他昏過去前最後一個見到的刀疤臉,看起來倒是秀氣。
“你怕什麼?大當家的說了,就算是官府的也照樣搶!老子在這山裡頭稱霸十幾年,哪個狗官敢來送死?”
這會兒說話的便是那個小白臉,看起來倒沒了刀疤男的痞氣,甚至顯得有點秀氣,可是在寨子裡的人,沒有一個見識到過他殺人的手段後還敢這樣覺得,他腰上還掛了個酒葫蘆,故而這裡的人都叫他“醉閻羅”。
手下皆是附和,鬨笑聲響起,一聲冷哼響起,那小白臉聽見,嗤笑一聲:“二當家的,這就慫了?”
蘇逸聽見冷笑的人開口:“豈止是官府的人,要怕只怕你們劫了個皇親國戚,只怕是有命劫沒命花。”
眾人安靜一會,小白臉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策馬的速度越發的快,蘇逸看的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穩蘇月跌下去,他聽見那人說:“好啊!那便好好宰了這兩只肥羊,這兩個都是細皮嫩肉的,要是聽話,一切好說,要是鬧騰,就分屍了,扔進崖裡,其他人就關進地牢裡多餓兩天,等風頭過了,就撕票。”
“三當家......那啥,這小子看起來就細皮嫩肉的,讓弟兄們玩玩,再撕票也來得及......”
這淫笑話出口,憑空叫蘇逸生出一陣惡寒,身體僵直。
眾人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是寨門前,蘇逸被人粗暴的扯住,拽了下來,他一動沒動,安靜的裝死。
“滾你孃的!”刀疤翻身下馬,狠狠啐了剛剛說話那人一聲,厲聲罵道:“你還真是狗膽!萬一他跟聖上真有點說不清的關系,你是想被關進大牢淩遲啊?”
被罵那小嘍囉終於肯安靜下來,灰溜溜的跟在眾人身後走。
一堆人大搖大擺地進了寨子,除了蘇逸和蘇月,還有幾個護衛也被抓了過來,他們被一起扔進了後院的柴房關著,不過卻不在一起。
蘇逸隱隱聽到最後關門的那個小嘍囉的聲音:“三當家的,今兒還抓到一個,指頭斷了一聲沒吭那個,怎麼辦啊?”
估計是謝司。
蘇逸頭依舊垂著,腦中飛快地想怎麼救出謝司然後再逃出去。
“他啊?……先關進地牢。”回應他話那個人聲音隱約有點耳熟,像是在哪裡聽過一般,蘇逸盡力地回想,卻發現已經忘了個幹淨。
門上鎖的聲音徹底落下,腳步聲越來越遠,蘇逸這才藉著暗淡下去的月光,去打量周圍的環境。
此處陰暗潮濕,堆滿了幹枯的柴垛和黴爛的枯草,現在早已經被踩得稀巴爛,連帶著泥塊結成厚厚的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