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眴心頭一緊,抓住蘇逸的手:“劍上有毒,把我抱到塌上,等一會兒…再替我包紮一下傷口就好。”
蘇逸循言,但卻冷汗直冒,不停的用紗布去堵住流血的傷口,卻發現血幾乎止不住:“怎麼一直在流血啊,我包紮不好,怎麼辦?”
謝明眴抬手擦去他的淚:“阿逸別怕…沒事,稍等一下,會有人來的。”
果真如謝明眴所說。
他們等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兩道黑影破窗而入,還帶著一位花白鬍子的老者。
蘇逸被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冷靜下來。
那老者二話沒說,沖上前來,扒開謝明眴身上的衣物,開始查驗傷勢。
他大致觀察了一下,掀開藥箱,蒼老手指捏著銀針在燭火上翻烤:“箭毒已入心脈,需剜肉換血。“
“等等!”蘇逸按住老者手腕,“你們究竟......“
“阿逸,”謝明眴冰涼的手覆上他手背,“這位是太醫院判徐慎之,五年前因不肯給史元容作偽證,被皇兄暗中救下…莫怕。”
徐慎之覺得囉嗦,他向來做什麼事情都要快,於是迅速的割開謝明眴肩頭皮肉,黑血濺上蘇逸月白中衣。
一旁一位年齡較小的黑衣人回答道:“殿下為了使你縣試不受影響,提前解決了王高旻,提前收鈎,不僅驚擾了朝中的那隻魚,還暴露了自己。”
“什麼渾話…小九,一切和蘇逸無關,是我自己想的。”
謝明眴悶哼一聲,額角冷汗墜入血色錦緞。
“謝明眴,疼就別忍著,咬我”,蘇逸伸出手,放在他的嘴邊:“咬,快點。”
謝明眴嘴唇輕碰,虔誠的吻了吻他伸過來的手腕:“不咬,不疼。”
謝九不再去看自家主子,而是表情生硬,看著他哥。
喜安睨了他一眼,把還躺在地下的蘇月扶了起來:“你把人家嚇暈的,還不過來看看。”
“是他自己膽小,如何能怨得了我?”
可話雖然這樣說著,謝九人就蹲下來,接過手裡的人,替他點xue。
不知過了多久,徐慎之長舒了一口氣:“成了。”
蘇逸定睛看去,謝明眴肩頭黑血已轉鮮紅,地上銅盆裡浮著半截烏紫箭簇。
窗外傳來五更梆子響,謝明眴慘白的臉泛起潮紅,他知道接下來便是神志不清的高燒和餘熱,不知還要昏迷多久,並抓緊最後一絲清醒,吩咐蘇逸:“明日等到放榜過後,我們便啟程前往南都,等明年三月份你參加完院試後我們便前往京城…至於其他的,其他的全部交給小九和喜安安排…”
晨光破曉時,蘇逸抱著還在昏迷的蘇月登上馬車。
謝明眴披著狐裘靠在軟枕上,腹部的傷口已經被清理幹淨。
“主子,京城密信。”
謝九突然勒馬遞進竹筒。
謝明眴展開信箋輕笑:“皇兄說,國子監祭酒的實在過分。這位置我盯上了,到了京城得告訴皇兄這要給你留著。”
蘇逸輕輕握住他的手:“不要笑了,小心你的傷口。”
車簾外,他們路過了府衙,朱牆上的紅榜正在晨風中舒展。
放榜的紅紙處。
蘇逸望著“案首江寧縣蘇逸”的金泥大字,忽然覺得那抹赤色豔得像謝明眴肩頭沁出的血。
這案首之名,又何嘗不是在拿著他的命做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