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啟洲和他的女朋友談了有將近十年,什麼樣的反應是真喜歡,什麼樣的反應是逢場作戲他大概看得出來,見狀稍微放了些心。
路啟洲:“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燕燕生來體弱,需要精心調養,往後也有勞姜先生照顧。”
姜雲簡握著燕清羽的手,誠摯回答:“請路先生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清羽的。”
燕清羽笑著替他說話:“嗯。和雲簡結婚幾個月,我都被他養圓潤了不少呢。”
路啟洲聽他這般開心的語調,輕笑:“好。你能遇到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我和老師也算都能放心了。”
正好這時電梯“叮”的一聲到達指定樓層,電梯門緩緩開啟。
燕清羽推著姜雲簡跟隨路啟洲走出電梯,來到杜曼文住的房子屋外。
屋子的門沒鎖,路啟洲直接開門帶他們進去,沖著廚房方向喊:“老師,我把燕燕和他先生接上來了。”
杜曼文在屋內應了一聲:“誒,都快先進屋吧啊。”
進屋的地方有個門檻,燕清羽先輔助著姜雲簡進去,隨後才終於抬頭,看到屋內他格外熟悉的溫馨佈置。
杜曼文終身不婚,立志與音樂共度餘生,她的學生便是她悉心栽培呵護的孩子,整個客廳裡都放滿了和學生們的照片,以及學生們留給她的獎狀、獎杯。
燕清羽獨佔其中的小半面牆,牆上都是他入杜曼文門下後,參加完比賽與杜曼文的合影。
而在這面牆下的獎杯櫃子上,擺放在最顯眼位置的,就是燕清羽第一次奪得國家級成年組鋼琴比賽金獎的獎杯。
燕清羽還記得,那個比賽是他成年後的第一個比賽,也是第一次參加不設年齡分組的比賽,大部分參賽選手都是有多年經驗的前輩。
他背負著天才鋼琴家的名號,那次比賽也被無數人關注,私下他也有過焦慮緊張,是杜曼文陪著他一遍一遍打磨,一遍一遍練習。
他們一起熬了無數個夜晚,最後燕清羽才得以在那次比賽中一鳴驚人,超越前輩們拿得金獎。
那也是他在杜曼文指導下參加的第一個重要比賽,是他們師生合作的伊始。
最後燕清羽帶走了那次比賽的獎狀,將獎杯留給了杜曼文。
如今獎杯被放在矮櫃上,沒有防塵收納,卻一塵不染。
與此同時,杜曼文從廚房中走出來,擦幹手上的水漬:“燕燕來啦。”
燕清羽回頭,見到笑得溫柔的杜曼文。
杜曼文年近五十,但常年鑽研音樂,氣質出眾,便是樸素的日常穿著也掩蓋不了優雅大方的氣場,年輕時也曾是樂壇公認的矜貴女神。
哪怕是在陪著他熬夜練習的那段時間裡,也從不見半點倦容狼狽。
燕清羽唯一一次見到杜曼文不顧形象,是他的手被刀片割傷,無數觀眾鬧事時,杜曼文堅定護在他身前,拉著他突破人群,送他去醫院,不眠不休地照顧他。
燕清羽鼻尖一酸,眼眶忍不住泛紅。
“哎喲,怎麼哭了?”杜曼文忙擔心地上前,“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師兄他欺負你了?你跟老師說,我的得意門生可不是能被別人隨便欺負的,就是你師兄也不行!”
燕清羽紅著眼眶搖頭,抱住了杜曼文:“沒有……我就是……”
他哽咽了一下。
足足“六年”多,整整“六年”多,這一世並不存在,但他卻真切經歷過的那六年多時間。
他沒敢再見杜曼文一面。
燕清羽控制著情緒,收緊手:“我就是……很想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