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一路所有人都很小心,避開那些看起來被踩碎過的樹枝,有野獸腳印的路,盡量走視野開闊的地方,上坡下坡,我們三個一人看一邊,觀察有沒有蛇蟲鼠蟻出沒。
快要到回家的那一條小道時,突然九衣停了一下。
“張白,你看!”
她指著河岸邊幾塊鵝卵石,那石頭從泥裡被翻了出來,像是被人不小心踢了一腳,翻了一半卡在石頭縫裡,往前看,沒有石頭的地方,泥的表層有很多又淺又亂的腳印。
這一些異象,使所有人慢下來腳步,反而躲進了林中樹木遮掩多的地方,走一步往前看一步,才敢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要看見那三間小屋時,一群拿著刀的官兵露了面。
噗通。
張哺臣腿一軟直接原地踩翻,往地上滾了半圈,九衣臉色發白,喃喃道:“完了……張白……完了……”
一共十幾個官兵,將我們三人住的地方團團圍住,門是開著,裡面隱隱約約還能夠看見有人在桌前坐著,但隔得太遠,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
——離開之前,門都是鎖過的。
外邊還有兩個官兵,手裡一人拿著一張通緝令,不消說——範峰找到我們了。
立刻我們掉頭就跑,但跑了沒有兩步,身後傳來一聲怒吼,聲音洪亮震得林中幾棵都快禿了的樹似乎都搖搖晃晃嚇得掉葉。
“誰!”“站住!”“給我站住!”“都給我站住!”
我們當然……
跑得更快。
“師父,快跑!師父,你快跑啊!你快啊!”
“哎喲!”張哺臣本來走在最後面,倒過來是該跑在最前面,結果跑得顛三倒四,腳下被石頭和枯樹枝絆著,身後又有九衣在催,見到我和九衣都超過了他,跨了個大步,一個跟頭就在地上翻了。
我伸手去拉他,他痛得額頭上全是冷汗,嘴皮顫著,“斷……斷、斷了……”他往左腿上一指,人抖得更厲害,我拉起來他,他左腿也軟趴趴的,沒有辦法站直。
“走、走走……不要管我……”張哺臣伸手指了指九衣,手臂往外面揮了揮,“你快走……”
“嗚嗚嗚……師父……”
身後的官兵比我們跑得更快,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追得只剩下小一截距離。
九衣急得直跺腳,我將張哺臣翻過來抗在背上,但是腳下亂石叢生,越走越慢,背上他痛得不停叫喚,“我的腳……我的腳……”
沒有多久,官兵已經追過來,幾個人率先疾跑攔在我三人身前,四面都有人拔刀,團團將我們圍住。
我將張哺臣放下來,九衣大叫一聲,“冤枉!冤枉啊!別殺我,別殺我!”
沒有人搭理我們任何一個,有一個領頭的人拿著畫像,對著我和九衣看來看去,臉色沉凝,叫過來一個官兵,小聲耳語,“去請安王。”
這幾個人圍得太近,我們全都聽見。
九衣背後伸出來一隻手扯我的衣服,極其小聲,“安王……”
她聲音驚恐極了。
張哺臣說那個安王有多壞,我們都聽了進去。
還沒有等那個官兵跑回去通報,遙遙我已經看見,屋內走出來一個人。
雨過天晴,風輕雲霽,悠然一股風吹著,光也照在他身上,令他一個人顯眼。
白玉冠,滾金邊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