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勸朕的大臣有。
但無一例外,都說要朕不要聽他的。
說康王無知,千萬我不要被他矇蔽,胡亂聽他指揮戰事。
年後,戰事再報,節節敗退。
忻州失守,蠆廉人氣焰囂張,稱開春之前要直逼京師,梟我段景燁的首示眾。
有時候心煩,朕就想要去安王府走走。
安王府的那些人還關在那裡,一切格局都沒有變過,茶生——賀初泓的那個侄子還被扣在府上,那天出門之前,我專門吩咐將他看好。
我將他叫過來,說賀櫟山跑了,他什麼心情。
他咬緊牙,不說話。
我說:“他拋下你走了,你何必再替他守諾,賀櫟山還有什麼謀劃,你跟朕講講。到時候就算他被抓伏誅,朕也饒你一命。”
朕沒忽悠得了他。
他說賀櫟山出逃是天意,如果帶著他一起走,說不定會被我抓,說賀跑得好,矇蔽了我。
我讓人把他帶下去。
我在賀櫟山的府上閑逛著,看他種的那些花花草草,曾經我送他的天雪玉蘭,滿園的玉石象牙,青石板路被朕踩得清脆作響,下面雪剛被掃幹淨,還有一些濕漉漉。
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寸風景,朕都已經走遍。
朕來了這裡不知道多少次。
朕坐在花園之中,想起來曾經他跟我對酌,聊著京城裡面新發生的一些趣事,還有景杉又去找了他什麼麻煩,他要我出手去幫他的忙。抬起頭來,景物如舊,低下頭看,對面坐著的,一個都沒有。
朕將茶生叫過來,陪朕一起坐著。
坐到黃昏,朕腦子裡面許多事,一件一件往外面湧,都關於賀櫟山。
有時候一個恍惚,又覺得對面坐著的是他。
明明他一直都在,明明朕一回過頭,從前總能夠看見他。
明明。
一個物件全著的時候,放在庭前看不出來,缺了一塊,就開始紮眼。
揮之不去,全都是缺掉的那一塊。
冬雪從天而降,寒梅香濃,順著風的方向漫卷,盈灑在亭上階上。
朕站在花樹之中,一邊是落下的寒梅纏香不散,一邊是冷冽的風,從喉嚨灌進肺腑,無論怎麼遊走都熱不起來,跟刀一樣寸寸地擠。
朕讓人去叫上次給我醫毒的那個大夫,進來安王府給我瞧病。
那個大夫說朕身上的毒已經清了。
朕覺得他撒謊。
既然如此,朕的心就不應該這麼痛。
我從賀櫟山的家中回宮,發現宮門後跪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