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進了城,再有人反應過來不對勁,那也已經遲了。
晏載行軍在前,果然受伏——這都是他後來跟我講的,說是有放過毒蟲,還派出過死士,我雖然沒有跟他一起,但往往在外面留宿、紮營,他都會假裝我仍然在某個帳篷裡面歇息著,這些死士就要去這些地方找,被他抓住。拒不招供,毒藏在牙齒裡面,咬破之後,就交代了性命。
最後溜掉一個,半夜回來還放了把火,差點燒掉許多人性命。
我挑了條小路回京,路上也遇到一點情況。
有一些偽裝成老嫗的探子,就在村口和山腳這些地方來回地晃蕩,眼神在每個路過的人身上掃來掃去——不過都不是什麼大事。
這些人處理好,快要到京郊的時候,才真正發生了一件危險的事。
有一支隊伍夜襲,殺掉我身邊兩個近衛,這些人各個武功高強,普通計程車兵根本不是他們對手,他們一眼就能夠找到我——證明對我的相貌非常瞭解。
這支隊伍的所有人都被殺了,代價是我手下死了近乎兩倍的人。
這些人身上藏了許多暗器,細如發絲的飛針,袖口裡面藏著的多發飛劍,上面都淬了毒,我躲避的時候背撞到大石之上,刮破了衣裳,將背刮爛了,手臂砸在樹根之上,就此扭了。
有一個人,本來是不用死的,我活捉了他,叫手下人將他控制住,問他是誰手下的人。
他一條腿已經被我手下的兵打折掉,單膝跪在地上,手腕被反扭過來在身後,鐵骨錚錚地仍然揚著頭,雙目赤紅,對著站在身前的我咬牙切齒。
“篡位竊國,當誅!”
我手下的人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
也還是剛才將本王都暗算的那一塊大石頭,石頭中間有一個稜柱狀的凸起,也將他的腦袋砸了,可能是我手下的人手勁太重,也可能是他自己運道不好,專門撞上了要害的位置,就這麼死了。
死之前,他還斷斷續續地在喉嚨裡面罵。
因為太小聲,本王懶得聽,所以沒有聽到。
但我手下的人聽到了,又打了他兩個耳摑。我叫人住手。
雖然死人我也看過不少,但是我仍然看著他的屍體,好一陣。
他與我素未謀面,素不相識,卻願意豁出性命要殺我。
他固認自己的想法,好像比我還瞭解我一樣。
世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
因我也受了傷,一動身身上就發痛,腳程慢了許多,比預計的時間晚一點抵達京城。
我駕馬立在城門之外,看見城門之上,站著一位故人。
他穿著一襲深紫色朝服,雙手背在身後,曦光之中,光風霽月,不染塵埃。
歲月的刻刀在他臉上游走幾個春秋,眼角眉梢,都雕比從前更加銳利。
城門之外,我離開時候尚綠意籠罩的幾棵大樹,如今已經葉片凋零,風吹過來,細碎的橙黃就從枝頭打著旋亂掉,幹枯的樹幹如肅殺計程車兵一樣,就這樣在兩側冷冷地立著。
他站在最高的高處,風揚起來他的袍袖,風中,只有他盎然不動。
“晉王殿下。”
“林相。”
人說風沙迷人眼,此處沒有風沙,太陽也升起來,四處亮堂,我仰起頭,在那麼多縱橫的光中,隔著這樣短短的距離,卻仍然看不清他臉上神情。
“得知殿下凱旋,皇上特派下官來迎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