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營出動不知道要來做什麼,但看這陣仗,保準不會是規規矩矩誰都不想打擾的。
景杉火急火燎扒開窗戶,身子已經支出去一半,賀櫟山眼疾手快將他按了回來:“康王莫急,你現在跳下去只能被抓個正著。”
景杉這下子又一個箭步竄到了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好,連頭都蒙了進去,立馬又伸出一隻手來,將本來束好的簾帳拉了下來,賀櫟山走到他床邊,語氣已經非常無奈:“康王殿下,你不會以為把自己裹進被子,神武營的人就能裝看不見吧?”
不僅不會裝看不見,反而更願意過來揭開他的真面目。
景杉於是將頭伸出來,“那怎麼辦?!我要是被抓到,我的一世英名……我、我……”
他額上冷汗直流,就在這時走廊外傳來“登登”的踏步聲,還有刀劍相撞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門開啟的聲音——就在隔壁,然後就是尖叫聲,夾雜著官兵的呵斥,離得不算遠,講話聲音也大,隱隱約約能夠聽到“辦案”“捉拿奸細”的字眼。
賀櫟山道:“似乎是在搜人。”
景杉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兩個眼睛在地上找來找去,不知道在找什麼,我猜是在找洞,突然之間他臉色一亮,抬頭過來瞧我:“三哥,好三哥,三皇兄,你剛回京不久,別說這些官兵了,朝中多少人都不識得你模樣,不如,你幫我擋擋吧?”
隔壁的一間屋子搜查沒有多久,可能是沒找到人,腳步聲又在走廊響起,比剛才還要氣勢洶洶,一會兒就到了門口。景杉指揮賀櫟山也躺上了床,讓我躺在靠外的一側,將我的衣領扯開,吩咐一番,緊接著就拿被子將自己和賀櫟山的頭臉完全蓋住。
於是等晏載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我從被子裡露出半個身子,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我預備要說的話,突然之間就全忘光了。
現在不是裝的驚嚇。
現在是真的。
全京城這麼大,偏偏遇上這麼個熟人。
偏偏剛開推開窗戶的時候,只看見尾巴後面跟著的官兵,沒看見是他在帶隊。
官兵們呈“八”字有條不紊分立兩側,前面幾個先檢視了窗戶內外,可能是想看有沒有人正藏著要偷襲,接著又一個過官兵來我床前,看架勢是想要掀被子,晏載就在這時候輕咳了一聲,拿拳頭抵住下巴,“等會兒。”
那個官兵就停了手,轉過頭看他。
晏載從人群中間緩緩踱出來。
我與晏載面面相覷,一室靜謐,良久,他道:“巧啊,殿下。”
景杉腳可能是抽筋了,在被子裡撞了我一下。
“晏副將這麼晚還在公幹……”我已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扯出一個笑,“當真是我朝之棟梁,社稷之福祉啊。”
晏載挑了挑眉,目光睃巡於我床上,眼中三分吃驚,三分玩味:“殿下一夜禦二男,也是英武不凡,叫末將大開眼界。”
咯噔。
我順著他眼神看去,瞧見了景杉和賀櫟山被蓋住的兩雙腳,床太窄,兩雙腳足尖都往上立著,被子輕薄,撐出來明顯的形狀。景杉仍未有覺,仗著被子的遮掩用右腳撓了撓左腳的腳心。
蒼天。
“本王……”
“末將明白。”
“其實……”
“殿下不必多言。”
“這件事情……”
“末將還得接著公幹,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
官兵就這樣走了,晏載走在最後,末了,還倒退著將門給我關上了。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我剛剛跟神武營結了仇,神武營的人就過來見我的糗狀,我非要去管景杉的閑事,活該被他恩將仇報。
本王一世英名,今日毀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