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再也支撐不住，雙手捂住臉，發出壓抑不住的嗚咽，身體劇烈地起伏著：“我沒殺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她！”
“我知道不是你。”蕭南陌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彷彿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我甚至能猜到，你為什麼要‘自殺’。”
“沈曼如吃的那瓶藥，是你買的吧？”
“不管你是在知情，還是不知情的情況下買的，總之，張華用那瓶藥威脅你了。他告訴你，沈曼如的死，你也有份，你是幫兇，如果他被抓了，你也逃不掉。”
“甚至，能威脅到你的，不止那瓶藥，還有你的父母。你很清楚，哪怕張華進去了，要找人對你父母動手，實在太容易了。”
“張華有錢有關系，或許能找到脫身的辦法。可你呢？你什麼都沒有，只有老家重病纏身的父母。你不敢賭，你怕他們聽到這個訊息，會承受不住。”
“所以，你選擇自殺，期待張華會履行承諾，贍養你的父母。期待我們會遵從你遺書的意願，對你父母保密，讓他們一直認為自己的女兒是個好……”
“別說了！”夏薇驟然提高了音量，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起初是壓抑的嗚咽，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是溺水的人在掙紮。很快，那壓抑不住的悲慟沖破了堤壩，洇濕了病號服的領口。她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整個人蜷縮在床上，哭得毫無章法，只是本能地宣洩著積壓了太久的恐懼、委屈和絕望。
蕭南陌輕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有些不忍，默默地別開了目光，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
於東城見狀，走到蕭南陌身邊，輕聲道：“宋一展剛才把資料發過來了，轉賬記錄和通話記錄都指向張華。但你正好在跟她聊，就沒打斷你。”
他頓了頓，補充道，“張華本人，我也讓人去傳喚了。”
“嗯。”蕭南陌隨意地應了一聲，“等我們回局裡再說吧。”
於東城抬手，輕輕按了按蕭南陌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又過了許久，夏薇的哭聲終於漸漸止歇，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她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把臉，眼睛腫得像核桃，鼻頭通紅，聲音沙啞得厲害：“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不急。”蕭南陌轉回頭，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語氣卻緩和了不少。
“除了案件本身，我對你這個人，也挺感興趣的。介意談談你的‘男朋友’嗎？”
夏薇剛緩和下來的身體猛地一僵，放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蕭南陌挑了挑眉，捕捉到她細微的動作：“難道還不是？只是……曖昧關系？”
“你、你怎麼知道的？”夏薇眼中閃過幾分明顯的錯愕，“你也談過男朋友嗎？”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夏薇的臉頰騰地一下紅了，連忙擺手改口：“哦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你談過女朋友嗎？就是……警官你，談過戀愛嗎？”她越說越覺得窘迫，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蕭南陌難得地卡了一下殼，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呃，沒談過女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恢複了平時的鎮定，“不過，我大學輔修過心理學，男女之間的情感互動模式，算是這個學科的重要研究板塊之一。”
“哦，原來是這樣。”夏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欽佩，“聽著好厲害的樣子。”
她緩緩撥出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又一層重擔。在不用再費力隱瞞，並且痛痛快快哭過一場之後，她的精神狀態似乎真的好了一些，至少眼神裡不再是全然的死寂。
“那警官，你要接著猜嗎？猜我……我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