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院為了應對突發狀況,確實在不同樓層都設定了簡易的醫務點,因此護工其實沒離開多久。但等他抱著一個半大的白色藥箱,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時,卻發現剛才蕭南陌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他一愣,急忙四處張望,正好看見蕭南陌不疾不徐的背影,正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先生!先生您等等!”護工連忙追了上去,跑到蕭南陌身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焦急地問,“您的手……傷口要處理一下啊!我拿來酒精和創可貼了!”
蕭南陌腳步未停,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已經沒事了。”
“怎麼會沒事呢!都流血了!”護工急得不行,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抓住蕭南陌受傷的左手,“我看看,至少要消個毒……”
他的手指觸碰到蕭南陌的手腕,目光落在他的手心上,整個人卻瞬間僵住了。
蕭南陌的左手掌心光潔如初,面板細膩,別說流血的傷口,就連一絲劃痕都看不到。
護工呆呆地看著那隻完好無損的手,又抬頭看了看蕭南陌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大腦一片空白,幾乎以為自己剛才出現了幻覺。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
蕭南陌自然而然地抽回被護工拉著的手腕,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接個電話。”他對著還在發愣的護工點了點頭,便徑直朝著走廊外走去。
手機鈴聲固執地響著,蕭南陌卻沒有立刻接通,任由那旋律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直至自動結束通話。
夜風從敞開的窗戶灌進來,帶著水汽的微涼,吹在臉上。蕭南陌迎著風,穿過依舊燈火通明的大廳,最終停在了養老院的大門口。
夜色深沉,路燈的光線被高大的梧桐樹切割成斑駁的光影。他站在光影裡,周遭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和遠處隱約的河水流淌聲。剛才在走廊裡的那一幕幕,以及更久遠、更模糊的一些記憶碎片,如同沉渣泛起,讓空氣都似乎變得粘稠起來。
像是站在一個孤島上,比起冷,更令人恐懼的,是沒有盡頭的孤獨。
手機螢幕還顯示著於東城的未接來電提醒。他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幾秒,指尖微動,似乎想回撥過去,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將手機揣回兜裡,抬步準備離開。
剛走下門口的臺階,手機鈴聲又一次不屈不撓地響了起來。
這一次,他幾乎沒有猶豫,拿出來,劃開了接聽鍵。
“喂。”
“看你左手邊。”
馬路對面,昏黃的路燈下,靜靜地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駕駛座的車窗已經降下,於東城正探出半個身子,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能看到他正抬著手,朝蕭南陌這邊用力地揮了揮。
那一瞬間,彷彿一道無形的屏障被打破。路燈的光芒,車燈的光束,以及那個人模糊的身影,彙聚成一股暖流,精準地投射過來,驅散了縈繞在他周身的那層薄薄的寒意和孤寂。
於東城推開車門,快步走了下來。
蕭南陌也邁開腳步,朝著那束光,那個人,走了過去。
兩人在馬路邊相遇。於東城觀察著他的表情,有些不安的解釋道:“我沒有刻意查你的定位,只是聽到電話中……”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了。
蕭南陌幾乎是撞進他懷裡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臉深深埋在他的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