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寧還在笑著,笑容愈發詭異,甚至帶著幾分瘮人:“是啊,的確是我不知好歹了。我一個底層人,自然是不識貨的。”
於東城看著田建寧,眉頭越皺越緊,這人情緒實在太不對勁了。他壓低聲音,對旁邊的一個小警員說:“怎麼還不送他回家?這混蛋在這逼逼賴賴的,我聽了都想打人,何況他……”
小警員也壓低聲音,無奈地回應:“於隊,勸過好幾輪了……他……他就跟沒聽到一樣,一直坐在那兒。”
另一邊,鄧定海還在罵罵咧咧,仔仔細細地拍打著大衣,彷彿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嘴裡還嘟囔著:“真他媽晦氣,被這種人碰過,想想都犯惡心……”
他最後還是把大衣穿上了,畢竟三十萬呢,扔了也怪可惜的。
旁邊的小混混們很有眼力見,立刻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誇贊起來:
“鄧少,這衣服真帥!”
“是啊,鄧少,這衣服襯得您氣質真好!”
“鄧少穿上這衣服,簡直就是明星範兒!”
鄧定海臉上的慍怒總算消退了些。他得意洋洋地雙手插兜,大搖大擺地走到幾個警員面前,語氣囂張地問道:“我就是約了幾個朋友來這邊散了會兒步,什麼都沒幹!你們到底要留我到什麼時候啊?!”
一個年輕警員本來就看不慣他那趾高氣揚的樣子,此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颼颼地回道:“我們說過很多次了,要麼你就和我們回局裡做筆錄,要麼你就等呂隊過來定奪此事。”
鄧定海“嘿”了一聲,一腳踢飛一個空瓶子,差點砸到小警員的臉上。
“你他媽的擺臉色給誰看呢!還做筆錄?做你大爺的筆錄!都說了老子什麼都沒幹,我現在就要走,你難道敢攔我?!”
小警員臉色漲紅,氣得渾身發抖。鄧定海卻越發得意,甚至上前一步,用手指輕輕勾了勾小警員的下巴,語氣輕佻地說:“你有種是吧?來,報個名字唄?我也好好認識一下,是哪位仁兄……這麼有勇氣,回頭不提拔提拔,豈不是可惜了?”
一個身上揹著兩條人命的罪犯,卻敢威脅得如此明目張膽,但凡是個有血性的人,恐怕都受不了。
小警員的表情當場就變了,提起拳頭就要要揍過去,卻被蕭南陌單手製住。他下意識想掙脫,卻發現拳頭動彈不得。小警員在原地懵了兩秒,顯然沒反應過來平日看著溫文爾雅的資料分析師,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然而,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蕭南陌已經松開了他,把他往後一推:“輪不到你動手。”
“你要幹嘛?!”上次與蕭南陌的見面,給鄧定海留下的陰影實在有點深,還沒等他靠近,鄧定海已經連退數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各位……”和鄧定海略帶驚慌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沉默半響的田建寧。
蕭南陌停下腳步,側過頭,目光和田建寧交彙。田建寧原本略帶瘋狂的眼神,此刻又變得黯淡下來,語氣也恢複了之前的低沉和順從:“各位,你們之所以不敢放人,不僅僅是為了阻止他……其實,同樣也是要來阻止我的,對吧?”
田建寧說著,扶著牆壁,慢慢站直身體。長時間的蹲坐讓他的腿腳有些發麻,動作略顯僵硬。
“不用調解了,我放棄……這些橫幅,你們想怎麼處理都行,燒了也好,扔了也罷,我不會再用它們去鬧事了。”
倉庫裡瞬間安靜下來,剛才還叫囂不止的鄧定海,臉上也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田建寧的目光緩緩移向蕭南陌,帶著一絲懇求:“蕭老師,能不能請你陪我去個地方?有些東西,我想給你看看……至於鄧少,就讓他走吧,反正他確實沒對我做什麼。”
說完,田建寧也不打算等其他人的回應,抬腳便往外走。
蕭南陌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刻跟了上去。
“阿林!”於東城也想跟上,卻被田建寧突然的回頭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