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陌有些好笑地把他推開，仔細檢查起花朵，看看有沒有被他摧殘。
於東城也在旁邊坐下，兩人並肩坐著，看著花園裡人來人往，安靜又自在。
半晌，於東城突然開口：“等你恢複後，還會回去嗎？”
“你是指省局……”蕭南陌湊近了些，眼神幽深，“還是這一行？”
於東城一愣，目光閃躲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蕭南陌半眯著眼，突然開口：“你覺得，我適合這個職業嗎？”
“當然適合啊！”於東城毫不猶豫地回答，“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
“那你覺得我喜歡嗎？”
這一問，直接讓於東城瞬間語塞。他有些茫然的看著蕭南陌，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些什麼。
但事實證明，蕭南陌想隱藏自己的時候，沒有人能讀懂他。
“開個玩笑而已。”蕭南陌倏地一笑，抬手捏了捏於東城的臉，“瞧把你嚇的……我承認，最開始確實對這一行，完全沒有任何歸屬感，甚至可以說，我成為一名資料分析師，有一半原因，是你父親。”
蕭南陌很少談到上一輩的事，於東城也從不著急，所以他面上不動聲色，等著蕭南陌的下文。
“另一半原因，是害怕。”
蕭南陌卻馬上轉了話頭，“每個孩子小時候，父母都會教他們，遇到危險時，要找“帽子叔叔”，因為他會保護大家。”
“我也一樣。可是沒有人會一直保護我，我只能去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不過，這只是最初的情況了。後來，我也陸陸續續幫了一些人，雖然是職責所在，但看到他們真心實意跟我道謝時，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於東城心緒萬千，忍不住握緊了蕭南陌的手。
“阿林，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可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
“如果……”蕭南陌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如果我是佔蔔師，你會殺了我嗎？”
於東城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僵住了：“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能是佔蔔師！”
蕭南陌的表情似乎很難過，像是被巨大的悲傷籠罩著：“如果有朝一日，我成為了像佔蔔師那樣的人，你一定要……殺了我。”
於東城的臉色劇變，猛地抓住他的手，緊張地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他的手心冒汗，緊緊攥著蕭南陌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蕭南陌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眼眸深邃如潭，彷彿能將人吸入無盡的黑暗。
可在黑暗之下，彷彿又暗藏著近乎脆弱的依賴。
“都說當你長時間凝視深淵時，深淵也會回望你。”蕭南陌擠出一個很淡的笑容，“可我清楚，自己並不是這種情況……你也明白，我甚至能感同身受那個罪犯的想法。”
於東城拼命搖頭，像是要把腦海中那些可怕的念頭甩出去：“你只是受案件影響太深了！沒關系的，等這些事過去……”
“是你把我想太好了。如果沒有遇見你父親，我只會做得比佔蔔師更惡劣。”
於東城身子驟然一僵，像是被凍結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蕭南陌緩緩撫過於東城的側臉，聲音柔和：“所以，你要看著我，一直一直看著我。”
“於東城，你是我的錨點。我想，有一天，如果我真要踏出那一步，能拉住我的，可能只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