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生物檢測科在蛇屍體內檢出大劑量異氟醚一種吸入性全身麻醉藥)殘留。】
【11月15日11月25日,走訪發現,死者三個月前曾與記者程野28歲)發生沖突,不久後程野失蹤。】
【11月19日,鑒證科確認白色結晶為醋酸鈉過飽和溶液形成的“熱冰”,遇體溫即釋放熱量。】
【11月26日,已還原氣象記錄儀資料:案發時蛇房溫度精確控制在10c黑曼巴蛇冬眠臨界點)。】
【11月28日,程野女友林小棠25歲)在案發時段有完整不在場證明,但恢複其電腦資料後,搜尋記錄顯示“蛇類熱感應”“結晶熱冰”等關鍵詞。】
【11月30日,帶回審訊後,林小棠供述透過暗網獲得“佔蔔師”犯罪指南的全過程:透過製造溫差使蛇類昏迷,將醋酸鈉溶液注入死者口腔,利用蛇類熱感應引導蘇醒的毒蛇攻擊唯一熱源。】
“這個案件的性質……確實和蘇璃案有相似之處,都是報複。但……”
於東城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蛇園案的手段更加殘忍,更加惡劣,已經是純粹的複仇殺人了。”
蕭南陌的眼睛微微眯起,意有所指地道:“你為什麼覺得,蛇園案的程度更嚴重呢?”
於東城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蕭南陌:“這不是很明顯嗎?在睡夢中被砍死,和被蛇咬死……這兩種死法,天差地別啊!”
蕭南陌突然低聲笑了起來,笑聲斷斷續續,在寂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詭異。
“於隊,這是你的視角……或者說,是正常人的視角。”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停下,“你要想理解佔蔔師,就必須站在犯罪者的角度去思考。我倒是覺得,在前兩個案子上,他的行為邏輯,其實是一致的。”
“蘇璃對她的丈夫,並不是單純的恨。那是愛恨交織,一種扭曲的,病態的感情。她無法擺脫,也無法解脫。而佔蔔師對她,與其說是誘導她殺人,不如說……是誘導她與自己和解。”
“和解?”於東城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
“對,和解。只不過,蘇璃選擇的和解方式,是‘同歸於盡’。”蕭南陌的眼神變得深邃,彷彿穿透了時間,看到了那個絕望的夜晚。
“你是說……”於東城的聲音有些顫抖,“蘇璃主動報警,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後悔?”
“當然不是。”蕭南陌的語氣肯定,“她早就想好了。她要的,就是和她的丈夫一起,墜入深淵。”
他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彷彿預示著什麼:“至於這到底是她原本的想法,還是在佔蔔師的潛移默化下産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蕭南陌收回目光,重新鎖定到於東城身上。
“畢竟,沒有人能真正做到讀心。只有自己,才能理解自己。”
於東城似乎隱約捕捉到了一絲關鍵:“所以……在蛇園案中,林小棠的複仇計劃,其實是佔蔔師根據她的恨意,量身定製的?”
“或許吧。”蕭南陌聳了聳肩,“在這個案件中,我其實……挺理解林小棠的。如果我愛的人被這樣虐殺,說不定……”
“蕭南陌!”於東城猛地站起身,打斷了他的話。
蕭南陌抬起頭,看向於東城,眼神玩味:“怎麼?你覺得鄭天雄不該死嗎?”
“別說了!”於東城快步走到蕭南陌身邊,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該說這種話,你可是……”
“可是什麼?”蕭南陌冷冷一笑,眼神銳利而森然,“於隊,你被注射過肌肉鬆弛劑嗎?”
“……”
“我想肯定是沒有的。注射這種藥後,身體的肌肉會逐漸變得無力,尤其是四肢、頸部和軀幹的肌肉。這種無力感可能會從身體的某一部分開始,逐漸擴散到全身。但諷刺的是,整個過程中,你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
“人對蛇,尤其是巨蟒,有著刻在dna裡的恐懼,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被活吞……”
“於東城,你想過那是什麼感覺嗎?”
於東城眼神閃爍了下,語氣拔高了幾度,“如果林小棠報警的話,鄭天雄會受到懲罰的!她沒必要為了這種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
“嗯,你說的也對。”蕭南陌突然收攏了所有表情,很是疲憊的嘆了口氣。
“那就是我們來晚了。”
所有聲音似乎在那一刻消失,周圍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是啊,已經晚了……”
良久,於東城似是洩了氣,苦笑著重新坐下,“歸根結底,我們還是做得不夠。如果能早點把蛇園那種地方取締,程野不會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