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離性症狀?”秦遊重複了一遍,似乎對這個名詞很陌生。
梁欲解釋道:“輕度解離性症狀,可能會産生短暫的記憶缺失或者模糊身份認同……你就算沒聽過這個詞,但它更嚴重的情況你肯定聽過。”
於東城語氣凝重地接上話:“這種情況如果不加以治療,最終有可能演變為解離性障礙,比如解離性健忘、解離性神遊,甚至是解離性身份障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人格分裂。”
秦遊瞬間沒了聲,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你不用那麼緊張,別把精神病想的跟洪水猛獸一樣!”
宋忠禮有些好笑的安撫道:“生病了當然要去治療,小蕭去的肯定也是正兒八經的醫院……你看人家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他話鋒一轉:“不過,把蕭南陌送入精神病院的人,就是你父親。”
於東城猛地坐直,一把抓住宋忠禮的胳膊,震驚地問:“什麼?!”
“你……你不是說了不會激動的嘛!”
宋忠禮被他狠狠晃了一下,差點閃到腰,連忙掙脫開來,沒好氣地吐槽。
秦遊也連忙拉住於東城,勸道:“隊長,你先冷靜點,聽宋局把話說完。”
於東城眼神飄忽,語調激動:“這件事……我是說,蕭南陌去治療,是什麼時候?”
宋忠禮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也意識到了……在小蕭離開的第二天,顧懷章離奇失蹤。老於幾經調查,鎖定到他藏身於一棟化工廠。然而,在小隊秘密前往調查時,工廠爆炸,包括他在內的數十名警員葬身火海。”
於東城緊緊攥住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當時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顧懷章,但因為那場爆炸,一切都中斷了。
宋忠禮似乎有些不忍,但還是繼續說道:“由於當時爆炸的溫度相當之高,已達到讓身體組織瞬間汽化的程度,所以我們沒有……找全所有人的屍體。”
“也就相當於,我們甚至沒法判斷,顧懷章是不是真的一塊死在那了。”
於東城感覺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猛地把頭往枕頭上一砸,身體轉向內側,背對著宋忠禮。
宋忠禮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像哄小孩一樣:“行了行了,別想那麼多了,先好好休息吧。”
於東城卻是反手握住宋忠禮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宋局,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吧?”
宋忠禮對上了他投來的目光,那雙眼睛裡原有的迷茫和悲傷已經迅速散去,只留下一片清明。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還有蕭南陌。”於東城沒有鬆手,反而握得更緊了:“如果他當時已經進了醫院,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老爸的葬禮上?”
宋忠禮沉默了一瞬,剛想開口解釋。
“您可別騙我他沒去!”於東城提高了音量,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當時確實不認識他,但你要知道,我好歹也曾經是藝術生,只是因為老爸的死,才臨時改了志願,進入這個行業,所以我自信不會認錯人!”
“蕭南陌被調來這的時候,我就覺得他很眼熟……直到剛才您講了那些事,我才突然想起來,當年葬禮上,他曾出現在您身邊,只是待了一會兒後就離開了。”
宋忠禮輕笑一聲:“是啊,他確實到場了。畢竟他是和老於一起回國的,也算認識,來參加葬禮不是很正常嗎?”
於東城追問,眼神銳利如鷹隼:“他作為重要證人,還處在‘精神不穩定’的狀態,怎麼也得有人陪著吧?就一個人來葬禮,醫院的人不擔心嗎?”
宋忠禮無奈地搖了搖頭,連說了幾句“你啊你啊”。
他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你對你父親的事比較敏感,我理解……但你說的這點,是因為當時小蕭的症狀,本就不是非要去精神病院的,所以後來重新做了檢查後,他就辦理出院手續了。”
於東城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所以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我父親,他都不用走這一遭?”
“你懷疑他?”
“……沒有!”於東城嘴唇緊抿,下意識地回答。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又似乎在掙紮著什麼:“不,也不是完全沒有……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麼心情。他明明也是受害者,我……可我……”
他最終沉默了,眼神晦暗不明,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看不清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病房裡,久久沒有聲音,只有於東城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