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陌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拿起桃木劍,在沙地上繼續補充。
他重新畫了四個方塊,從左到右,依次寫上“玉米地”、“河流”、“屋子”、“山”。
“卷宗裡,你們還帶回來了一份村日誌影印件,我結合風水排布和村日誌裡的記載,發現這個村子的發展應該有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農耕時期。那時候,其實還沒有‘後院’和‘山路’的概念,整個村子依照‘右吉左兇’的原則,房屋統一建在河流右側,形成‘背山面水’的格局。”
蕭南陌在“屋子”和“山”的方塊中間,加了一條豎槓。
“再後來,隨著村子的發展,泥土路顯然不夠用了,村子就修了一條稍微平坦的山路。但這個時候,格局就改變了。這條‘山路’,在整體佈局上,反而有點像‘水’的存在了。”
蕭南陌又在“河流”和“屋子”的方塊中間,畫了一棵樹的簡易草圖。
“因此,村子裡的人,就在後院中種上了桃樹。這不僅僅是‘桃木辟邪’的觀念,桃樹的位置與房屋對應,也能形成一種‘前有明堂,後有靠山’的格局,彌補風水上的變化。”
於東城雖然嘴上不說,但也在認真思考蕭南陌的分析。他提出疑問:“可事實上,現在村子裡,雖然整體還是比較迷信,但因為人口越來越多,村莊的地理位置已經不足以完全按照這種風水格局來排布了。”
“沒錯。”蕭南陌拿出手機,調出秦遊和梁欲繪制的草圖,指著螢幕道:“這個地方的地理構造,能找出傾斜度沒那麼大,能正常蓋房子的,也就梁家村這一塊。所以,隨著人口增加,人們不得不對房屋進行重建,比如……”
蕭南陌用桃木劍在“屋子”的方塊上,從中間劃了一道橫線。
“將原本一間房子的位置,改造成兩間,甚至三間。”
於東城臉色驟然一變,他終於意識到了蕭南陌想要表達的重點,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所以,你覺得疑惑的點是……梁三傑家的桃樹,位置不對?!”
蕭南陌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反應很快嘛,於隊。看來我們還是挺有默契的。”
“誰…誰跟你有默契了!”於東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蕭南陌笑了笑,繼續說道:“梁三傑他們家,祖上就算不是第一批,也肯定是頭幾批就住到這裡的,因為他們家剛好在整個村子的中部……但根據佔地面積判斷,梁三傑的房子明顯是重建過的。而他現在房子的位置,按理來說,是不應該有桃樹的。”
“桃樹,是梁三傑後來新種的。”
宋一展仍然有些疑惑:“就算新種了一棵樹,又能說明什麼呢?萬一他本來就信風水呢?”
蕭南陌站起身,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從村民的風評來看,梁三傑這個人生活混亂,文化上也是典型的大字不識,他會知道,並且相信風水的可能性相對較低。再加上他家裡連灶神像都沒有,顯然不像一個有信仰的人,所以我才一直對這個點感到不安……”
“但就像你說的,這一切歸根結底只是猜測。甚至有可能,他只是某天靈光一閃,覺得院子裡應該有棵樹,就隨便買了棵樹苗回來種上。”
於東城眼神一凝,語氣果斷:“好辦!一棵樹而已,我們重新檢查一下他家後院不就行了!”
……
幾人很快重返村裡,找到了老村長:“村長,梁三傑精神失常後,村委有沒有指定監護人?”
老村長眼神閃爍,含糊其辭:“這個……我們村裡制度不太完善,監護人嘛,當然是……”
於東城擺手打斷他:“沒關系。梁三傑是兩起惡性案件的重要關系人,我們需要帶他回去做精神鑒定,後續可能還需要治療。”
意識到他們不是來問責的,老村長這才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配合,配合!村委會肯定配合你們的工作。”他立刻叫來村委的人,辦理手續。
“宋一展,你留下來辦手續。”於東城吩咐,“其他人,跟我去梁三傑家。”
再次來到梁三傑家,幾人嘗試與他溝通,梁三傑依舊縮在灶臺前,嘴裡不停地嘟囔著聽不清的話,對蕭南陌溫和的提問毫無反應。
“梁叔,我們就是想再瞭解一些情況。”蕭南陌放緩聲音,盡量讓語氣顯得柔和,“關於後院那棵桃樹……”
突然,梁三傑像被針紮了一樣,猛地抓起燒火棍,朝著幾人揮舞過來,面目猙獰,嘶聲吼叫:“滾出去!滾出去!別碰我的桃樹!”
燒火棍帶著風聲,於東城眼疾手快,一把拉開蕭南陌。
秦遊也立刻上前,擋在兩人身前,警惕地看著梁三傑,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梁叔,冷靜點!我們沒有惡意!”陸時新沉聲說道,試圖安撫梁三傑的情緒。
他示意其他人後退,自己慢慢靠近梁三傑,溫和地說:“我們只是擔心那棵倒掉的桃樹,想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