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歸心中覺得有些古怪,可又說不上來。
他將此事說與沈清晏聽,可沈清晏滿腦子裡都想著林疏的事,壓根就不關心喬宿雪,也不在乎什麼真假世子。
看著已然渾渾噩噩的沈清晏,沈鶴歸嘆了聲氣,這都什麼事啊!
……
沈清晏回到房中,屋中的幽曇花盛開得越發豔麗,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只是聞著就能讓人心如刀絞。
而沈清晏卻毫無所覺,此刻的他心已經痛到快要麻痺,只能靠著這時不時的刺痛,讓他保持著一絲清醒。
不然,他真的會瘋掉。
可他還不能死,也不能真的發瘋,在找回林疏的屍體前,他必須要讓自己擁有這份清醒。
他走到櫃子前翻找了一陣,從一堆舊物裡,找到了那封被他每日摩挲著,紙張薄得都快要碎了的信。
這是前些日子他無意中在那堆他送給林疏的生辰禮裡,找到的林疏死前寫的絕筆信。
上面的墨水已經幹了,不知寫了多久,那字跡卻生澀得讓沈清晏一眼就能認出,是林疏寫的。
他每日看著,念著,想象著林疏是在何種心境下寫下的這封信。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快死了呢?
又是抱著何種心情去坦然赴死的?
原來……原來他從來就不懼怕死亡嗎?
沈清晏心裡一陣酸澀,所以林疏才會這麼痛快地離開他,連個屍體都不給他留下嗎?
想到他們的婚宴,是他強求林疏才得來的,林疏從未對他說過喜歡他,就連到死他也不知道林疏與他成親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的。
“林疏,你好狠的心……”
沈清晏伏在桌案上,淚水沿著臉頰滑落,淌在那張脆弱的紙上,字跡被那溫熱的眼淚暈開,沈清晏慌忙起身,將紙張挪開。
他伸手將眼淚擦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一凜。
寧遠侯府的真世子……
不知為何,沈清晏腦海中浮現林疏的身影。
林疏與喬宿雪同年同月同日生,會不會那位真世子就是林疏呢?
沈清晏的心飛快跳動起來,雖然覺得有些荒唐,畢竟他親眼看著林疏咽氣了,那人又怎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侯府的小世子呢?
可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想放棄。
若是……若是真的呢?
沈清晏捂著那刺痛的心口,蒼白著臉,快步走了出去。
他誰也沒叫,深夜獨自一人闖去了寧遠侯府。
侯府守備森嚴,近日更是閉門不見客,沈清晏穿著夜行衣,從屋簷上悄聲飛過,他從前常來寧遠侯府,對這裡很是熟悉,故而很快就來到了世子居住的院落。
他輕手輕腳地掰開屋頂的瓦片,冷厲的目光從上往下看去。
卻見那房門緊閉,屋中好幾個大夫正在為床榻上的人把著脈,喬靖南緊張地站在一旁,問道:“大夫,我兒如何了?”
“侯爺放心,小世子身體裡的蠱蟲已除,雖然身子依然很虛,但日後只要好好調養,總歸是會有好的那一天的。”
聞言,喬靖南鬆了口氣。
將那幾位大夫送走後,他又對床榻上的人說了些話,只聽帳內傳來幾聲咳嗽聲,那聲音壓得很低,卻聽得沈清晏神色一頓,那捏著瓦片的手微微一用力,竟發出了聲響。
“什麼人?!”喬靖南臉色一變,淩厲的目光看向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