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林疏向沈清晏恭敬地行了個禮,隨即將那看了又看的家書遞給沈清晏,“阿孃和小妹過幾日就要搬來內城了,屆時我想出府一趟前去幫忙,殿下可否允我?”
“這是好事。”沈清晏看過後,勾唇笑了笑,“你若想去,本王便陪你去。”
“不,不用了……”
林疏忙搖了搖頭,“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
上次沈清晏陪他回家,阿孃和小妹都很拘束。
以沈清晏的身份地位,去了反而讓人不自在。更何況,他打定主意同沈清晏保持距離,又怎會希望沈清晏陪同?
聞言,沈清晏神色有些落寞。
想到白日羅冠那番道歉言論,沈清晏抿唇道:“林疏,你是不是還在生那天的氣?亦或是氣我故意冷著你?你若心中有氣,大可告訴我,不要事事將我推開。”
“那天是我沖動魯莽了,我應當好好跟你道歉才是,抱歉,林疏,你可否原諒我?”
這已是沈清晏最服軟的樣子了,若是宣明帝和太後見了,恐怕都得嚇一跳。
林疏也被嚇到了。
他是什麼身份,竟能看到沈清晏正兒八經地向他道歉,他忙往後退了退,臉色有些發白道:“殿下言重了,我怎敢生您的氣,我只是……怕您的出現,讓阿孃她們不自在,所以才……”
林疏眼眸看向別處,心虛地找了個藉口。
沈清晏見他這樣,怕像之前那樣態度一強硬,就把人惹哭,只能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強求,只是道:“好,那都聽你的。”
三日後,林疏拒絕了羅冠的陪同,一個人回了趟望福巷,跟阿孃一塊搬家。
他們的家當不多,之前那些壞了的舊物都沒要了,林疏的意思是到了新家再都添置些新的。
就在他們要離開時,深受打擊臥病在床的林老五聽到動靜,慌忙跑出來攔住去路,不準他們走。
看著如今林老五失去十指,滿臉憔悴的模樣,林疏心中只覺大快人心。
他對他毫無同情,也無對父親的眷念,甚至覺得只斷他十根手指已是便宜他了。
林疏向前一步,虛弱的身軀擋在阿孃和小妹面前,一改往日軟弱可欺的模樣,他瞪著眼前人道:“林老五,你如今這個樣子,還想掀出什麼風浪來?我們要走,你以為你攔得住?”
“林疏,就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幹的好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這雙手就是你找人廢的!是你攛掇你娘跟我和離,老子養了你十幾年,養了個白眼狼,早知道當初你生下來我就……”林老五滿眼厲色,一副想要吃了林疏的樣子。
他想像往常一樣抄起棍子,將林疏狠揍一頓,可如今他的十指沒了,再也拿不起棍子,也無法再教訓林疏。
只能用惡毒和憤恨的眼神狠狠看向林疏,如一條深林裡的陰鬱毒蛇,渾身冒著滲人的寒氣。
然而林疏已經不怕他了。
“你就如何?”
林疏眼眸冷了下來,許是在沈清晏身邊待得久了,沈清晏那冷漠看人如螻蟻般的眼神,他竟也悄悄學去了幾分。
如今他身上穿著的綾羅綢緞,是用最好的雲綾錦量身做的,寸錦寸金。一襲雪白狐裘從上到下,將他裹得密不透風,那蒼白的容顏,在這抹素白下反倒被襯得愈發嬌豔。
到底是在端王身邊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了這麼久,那原先有些粗糙的手指都被養得細膩滑嫩。
他冷眼看人的時候,眉宇間的紅痣昳麗奪目,竟隱隱有了些貴氣。
林老五看著這樣的他,神色有些恍惚。
好似在林疏身上看到了某些令他厭惡的東西,他忍不住陰狠一笑,“林疏,你以為你贏了嗎?其實,你早就輸得徹徹底底!”
林疏蹙眉,不知林老五又在發什麼瘋。
他不願再理會他,帶著阿孃和小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困住他十七年的牢籠。
馬車上,林疏懷裡抱著林月兒,手裡拿著一盒糕點,一點點地喂小丫頭吃。
林月兒睜著烏黑的雙眸,好奇道:“阿兄,上次陪你回來的那位大哥哥,怎麼今天沒來啊?”
“殿下他……”林疏想到沈清晏,心口微脹,“殿下公務繁忙,就不打攪他了。”
“哦。”林月兒隨口一問,心思都放在了糕點上。
倒是柳氏聽他們提起沈清晏,面露微笑道:“疏兒,這次你可得好好感謝端王殿下。”
“怎麼了?”林疏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