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狗跟著狂吠幾聲,咬住沈君堯的褲腿,死死不鬆口。
沈君堯急忙伸手去擋那揮過來的柺杖,沒想到這一棍力氣奇大,抽得他眉頭緊皺。
“我兒子這麼啦?你們把我兒子怎麼啦?”陸外婆93歲高齡,老得眼眶凹陷,但依舊精神綽綽,眼睛瞪得像盞探測燈。
沈君堯不想回答她,剛準備繼續撥打電話求救,卻見陸外婆拿起鑰匙,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向門鎖,嘴裡嘀咕著:“怎麼又鎖上了,我今天明明開啟了呀……”
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陸意屏正站在門後,臉色蒼白。
狗終於松開了沈君堯的褲腿,一溜煙擠進屋裡,圍著陸意屏團團轉。
”阿屏?”老太婆的聲調陡然拔高,渾濁的瞳孔裡滿是戒備,“你怎麼在裡面?”
盡管陸意屏早已料到她的態度,此刻還是不免感到一陣心寒:“沒什麼,馬上就走。”
“沒事你會來?你……”
沒等陸外婆說完,沈君堯的體溫裹挾著血腥氣突然壓過來。
陸意屏的後背重重撞在門板上,肋骨被鋼鐵般的雙臂勒得生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君堯胸膛裡失控的心跳,像困獸在鐵籠裡沖撞。
“沈君堯?”陸意屏輕輕喚了一聲,沈君堯的胳膊又收緊了一些,他渾身都在顫抖,急促的呼吸吹打著陸意屏的耳膜。
陸意屏不是第一次看到沈君堯為自己緊張,但明顯他此刻的害怕更真實。
“那個……我沒事。”陸意屏向來不會說甜蜜話,更何況此時旁邊還有兩個“觀眾”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一個是他的九旬外婆,一個是想搞死他的“大直男反派”。
面對兩個一臉愕然的觀眾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轉移沈君堯的注意力:“先幫我把繩子解開,手有點疼。”
沈君堯聞言,果然立馬松開他。
“手不要碰到繩子。”陸意屏提醒道。
沈君堯頓了頓,拿出打火機,一點一點地、謹慎地把繩子燒開。
“是不是開小三輪過來的?”陸意屏回身往屋裡一掃,迅速從地上撿起一個塑膠袋,把繩子和套住他的黑布袋都裝了進去。
沈君堯點了點頭,抹了把眼睛,眼角有些泛紅。陸意屏看著他的樣子,心口像被人鑿了個洞,怎麼都填不滿。
“出去坐著等我,我很快就好。”陸意屏看著他,語氣堅定而溫柔,“聽話,一會兒會有警察過來處理事情,你不要出面,不要過來摻和,知道嗎?”
“嗯。”沈君堯沒有多問為什麼,只是默默地把拴著波紅弟的彈力繩遞給陸意屏,眼裡滿是依賴和不捨。
陸意屏摸摸他的臉:“去吧。”
旁邊的陸外婆和波紅弟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尷尬。
沈君堯剛一離開,陸外婆便猛地擠進屋裡。
“我兒子呢?”她尖叫著,目光掃過滿屋的狼藉,最後落在躺在牆角的阿文身上,“你做了什麼!啊!你把我兒子怎麼了!我要跟你拼了!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她揮舞著那根柺杖,用盡全身力氣朝陸意屏砸去,陸意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柺杖,沒有松開。
“反了反了!要造反啊!喊你媽來!”外婆嘶吼著,臉上的皺紋因憤怒而扭曲,“上樑不正下樑歪!我兒子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麼對他!你阿媽關他,你要殺他!”
“我要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陸外婆生了三個孩子,大女兒嘴巴甜,她生的兩個外孫女雖然學習不好,但卻隨了她,特別討老太太歡心。
老太太最不喜歡的就是她的二女兒,也就是陸意屏的媽媽。二女兒從小幫她洗衣做飯,卻常常遭受她的打罵。
每當二女兒說“等我長大了,絕對不會給你養老”時,老太太總是得意洋洋地說:“我有兒子,還需要你給我養老麼?”
諷刺的是,如今大女兒去了廣市給自家女兒帶孩子,小兒子除了伸手要錢,什麼事都不幹,最終擔負起老太太養老重擔的偏偏是從小不受待見的二女兒。
陸意屏深吸一口氣,語氣低沉:“報吧,現在就報!”
“沒禮貌的狗東西!喊你媽來!一定是你媽叫你幹的!”老太太還在歇斯底裡地嚷嚷著,柺杖敲得地板砰砰作響,每一下都像是要把陸意屏的心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