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商量個事兒唄。”陸意屏又說。
“嗯?”
“以後在外面,尤其有外人在的時候,喊我名字,別喊老公。”
“好的寶貝。”
“這個也別喊。”
“好的寶寶。”
艹!
吃完飯,陸意屏帶著沈君堯殺回家裡。
他那四十多歲還靠外婆養老金生活的舅舅,此刻正悠閑地坐在一樓大廳裡一邊抽煙一邊玩手機,手機的外放聲音大到刺耳。
藍色的夾腳拖鞋一隻掛在這人腳上,一隻飛得老遠,鞋上的泥渣在原本幹淨的瓷磚地板上拖出一條泥印。
陸意屏和他舅互看一眼,又同時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都沒有準備和對方打招呼的意思。
阿良仔就是他舅的兒子,今年六歲,上個星期沒打招呼就進了陸意屏屋裡,玩壞了他好幾個手辦,那幾個手辦的價格加起來有五位數。
那天陸意屏奉命去相親,下午回到家,看到散落在樓梯上的手辦“屍骸”,差點沒把那兔崽子揍一頓。
他媽媽當時的話更讓人窒息:“不就幾個玩具麼?阿儂都這麼大了,還玩這些?給他玩玩怎麼啦?之前讓你送你不送,我看他喜歡,就讓他借去玩玩,又不是不還給你。阿儂真喜歡,阿媽就去菜市場對面那家文具店再買幾盒還你。”
拿街邊小文具店裡幾十塊錢一大盒的盜版玩具來賠他一個上千塊的正版手辦?
真他媽棒!
於是陸意屏把他的手辦都收了起來。
沒想到今天又來!
樓上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
“姑媽,在哪裡呀?我沒找到!”
“可能在床底,姑媽幫阿儂看看……這裡有一箱,阿儂要玩這個不咧?”
“不要!這個不是我喜歡的,我要奧特曼!”
啪!一聲脆響,一個手辦的胳膊從三樓順著樓梯一路滾落,最終停在陸意屏的腳邊。
他腦子嗡的一聲,漲紅著臉沖了上去。
只見他藏在床底下的大紙箱被拖了出來,阿良仔正探著身子,在紙箱裡翻來翻去,把穀子扔得滿地都是,其中幾個吧唧還被踩扁了。
“為什麼翻我東西?”陸意屏站在門口,冷著臉,壓著氣問。
陸媽媽看到陸意屏,笑嘻嘻地說:“阿儂回來了?讓你外甥玩一玩。”
“我說了、不、同、意!”陸意屏一字一句道,最後胸口那股火實在壓不住,吼了出來,“為什麼還要讓他進來?!”
他媽媽被他吼得一愣,又露出慣有的受害者表情:“你這孩子!脾氣怎麼這麼大哩?好像媽媽是仇人一樣。”
不是仇人。
正因為不是仇人才更令人窒息。
明明是一家人,卻沒辦法溝通。
陸意屏深吸了一口氣,沖上前,把阿良仔拿在手裡的q版“沈君堯”立牌搶回來,放回紙箱子裡。
阿良仔不樂意了,尖叫一聲,嗷嗷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跺腳。
陸媽媽立馬把他抱起來,拉起他的手心檢視:“怎麼啦?是不是傷到手啦?”她看向陸意屏,埋冤道,“都三十歲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
陸意屏黑著臉,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東西,一言不發。
他珍藏了十幾年的初版手辦,還有那些早已經斷貨的生日限定吧唧、週年限定立牌……有的裂了,有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