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讓她忌憚的顧私病不在,老祭司的面具終於四分五裂,露出她皮肉潰爛的……兩張臉,準確來說是從左臉上凸出的一張少女的臉,豔麗的黑發從下眼瞼的毛囊中肆意生長,顯得猙獰恐怖。她渾濁腐壞的眼裡有蛆蟲蠕動,尖利的灰黃指甲死死掐住哀悼者的脖子。
新生與垂暮的交替,同樣是一場輪回。
“巫家村善蠱毒,倘若他們真的淳樸善良,那麼你猜猜,這些蠱毒用在何處了呢?”老祭司眼底滿是陰毒瘋狂,和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判若兩人。也是,經歷了這麼多次迴圈的人,能與祭鵐巫制衡的人,怎麼可能精神還正常?
哀悼者咬牙,感受到老妖婆另一隻手鉗制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指甲尖在她臉上劃過,似是在琢磨著怎麼剝開皮,再做成紙屍。
麻的好惡心,不會有灰指甲傳染吧……
“有病就去治。”哀悼者目露嫌惡,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卻被老祭司冷笑著打了一巴掌。
“到底是年輕,死到臨頭還嘴硬。”
火辣辣的疼襲來……哀悼者別過臉,垂下眸子,微亂的短發掩蓋了她此刻的神情。但這點小打小鬧,肯定沒有顧時背後的大洞疼。
她是個生來好強的人,既然顧時能打敗祭鵐巫,那這個老妖婆,肯定也有什麼弱點才對……
哀悼者腦中飛速回憶起副本裡發生的事,老妖婆說過維持迴圈的是她與祭鵐巫,即使祭鵐巫已經沒了,迴圈依然會存在。
而在迴圈中,會發生時空錯亂的幻境。
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哀悼者餘光掃過老妖婆,不是她……身後的紙屍新娘們散發出冰冷的陰氣,哀悼者反應過來,是數量不對!
【do bridge is faing doy dear aster~】
精美華麗的八音盒漸漸開啟,露出旋轉的潔白大天使,它緩緩睜開了眼睛,低頭演奏大提琴,詭異歡快的音樂刺入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玩家已使用一次性道具八音盒,催眠非人類十分鐘。】
老祭司的笑容僵住,她動不了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哀悼者命令屬於她的紙屍新娘們,互相掀開白色頭蓋,底下是一張張平整空白的臉。
“我之前還覺得你在故意誤導,讓我們以為你是小雪,但現在我有了一個新的推測。”哀悼者拉伸了下筋骨,不緊不慢道。
“你確實是小雪,但小雪不是你,小雪這個人只存在於過往的幻境中,而你只是由小雪死後混沌産生的汙染意識,又是摻雜了萬千紙屍新娘怨念的承載體。”
老祭司一直認為自己是小雪,其實當年村婦沒能送走她的女兒,一切不過是小雪臨死前的幻想。産生自我意識的老祭司成功出逃,便將被獻祭的新娘們做成紙屍傀儡為利器,意圖向祭鵐巫複仇。
而老祭司是祭鵐巫製造苦難的具象化實體,當化身的怨氣越大,就證明積累的苦惡越蓬勃。所以祭鵐巫並沒有摧毀它,而是惡趣味地欣賞著這場傑作。
“不,不是……”老祭司眼底藏匿著不易察覺的恐懼,它或許也意識到了,但極力否認,不願意接受自己到頭來竟然什麼也不是。
哀悼者揮起鐮刀,無臉新娘們的四肢在大火中抽搐扭曲,似掙紮似狂歡,她們的靈魂早早在迴圈中消散,肉.體如今終是得到解脫,化為巫家村隨處可見的一抹塵土。
這場由祭鵐巫引起的鬧劇,該結束了。
“小心——”
哀悼者正盯著大火出神,手臂被人猛地拉了一下,她回頭,原來是老祭司不知何時掙脫了八音盒的催眠,面容瘋癲。
她的腿被指甲劃傷了。
是清醒過來的牧師和修女救了哀悼者,他們本來在擔心剛剛下了血雨,特裡彌克斯大人會不會暈血,卻不想在尋找途中遇到這一幕。
“沒事吧?”修女觀察得仔細,想為哀悼者看看傷口。
“謝了。”哀悼者扭過頭。
四面八方遊來許多條小蛇,它們統一向老祭司爬去,密密麻麻啃食著它的身軀,老祭司不甘心地朝哀悼者奮力爬去,卻在離哀悼者腳邊只剩兩指之差時,徹底化作一灘肉泥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