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子見形勢詭異,她目光沉沉,轉頭問祭鵐巫:“難道大祭司也以為,他是樹神?”
如果祭鵐巫回答是,禦子可以質疑他為什麼之前沒認出來,如果回答不是,那矛盾將指向老祭司和顧私病。
祭鵐巫沉默片刻,才輕笑出聲,幽幽道:“都說神有千面,樹神大人的神相果真是驚豔。”
他向來隨心所欲,不會被任何人威脅,臺上的禦子被悄無聲息出現的古藤纏繞住,毫無掙紮的餘地,直直拖下了臺。
祭鵐巫起身,一步步走向祭臺中央,壓迫感十足,老祭司鬥篷下的身體微微顫抖,顧私病擋在她面前。
“想必樹神很滿意我們準備的祭品呢,請樹神為我們賜福。”祭鵐巫溫順的低垂著眉眼,俯身捧起雙手,動作虔誠,好像真的在祭祀他的神明。
顧私病微微蹙眉,祭鵐巫的反應完全在意料之外,見臺下的村民跪拜了一地,斟酌後淡淡點頭:“當然。”
村民們沒有見過樹神,但他們可以想象,只要顧私病的行為貼近在村民心中神的模樣,就沒有人會懷疑。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向我的子民們,揭露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顧私病勾唇。
“罪人?”村民們竊竊私語,並沒有相互猜忌,而是把目光轉向那些外鄉人,意思不言而喻。
老祭司克服恐懼,下定了決心般,她向所有人宣佈:“罪人祭鵐巫,欺瞞樹神,造假樹神意願,瘋言瘋語惑亂巫家村,殘害村民不計其數。”
“但樹神寬厚仁慈,決定處置罪人祭鵐巫,以火刑焚燒——”
話落,全場鴉雀無聲,祭鵐巫抬起頭,盯著老祭司,透白色的眸子幽幽,沒什麼表情。
偏偏在旁邊觀望多時的哀悼者感受不到僵硬的氣氛,她拿著鐮刀躍躍欲試,聲音清晰可聞:“先砍頭還是火燒?”
不知情的村民們有些遲疑,但在老祭司緩緩說出祭鵐巫偷偷收集新娘虐殺後,所有人都表情都變得憤恨痛惡。以及幫祭鵐巫辦事的那群人,腳步慌張的跑開了。
“燒死他——”有村民義憤填膺地喊了一句。
“燒死他!燒死他!”他們的聲音整齊劃一,裡面不乏有新娘的家屬或親朋。
現在,偉大的樹神和一個小小祭司中,孰輕孰重在他們本能的思維上已經有了顯而易見的對比與轉變。
“哈哈哈……”祭鵐巫微微彎腰,手輕輕抵著頭,低笑聲隨著呼吸溢位。
他笑得斷斷續續,倒是被想到被他精神控制的子民,有一天會將敵意投放在他的身上,但祭鵐巫並不在意,興致被釣了起來。
“好啊,來燒死我吧。”祭鵐巫張開雙手,神情期待。
他如願被捆上了祭祀用的大木架,哀悼者微笑上前,點燃了一把烈火。火光漸盛,濃煙彌漫,一股燒焦的味道傳來。
底下有人歡呼,其他玩家不敢輕舉妄動,現在顧私病頂替了樹神,他們只能先觀望形勢。
時安走到顧私病身邊,看向火焰中搖曳的人影,時刻警惕著。
祭鵐巫會這麼爽快的答應,實在太怪異了,雖然他能複活,但被火烤的感覺並不好受。
“感覺有點熱。”火太大了,哀悼者退後幾步,抱著鐮刀扇風。
祭鵐巫死了。
所有村民們彷彿被定格般,僵住不動,活人化作枯骨只在眨眼之間。血氣腥臭,屍橫遍野,原來,這才是巫家村的本來面目。
顧私病緊緊盯著祭鵐巫不成人形的屍身,他的身後,一個巨大的黑洞在醞釀著什麼,直到有蒼白修長的手伸出。
森森滲人的笑聲熟悉又陌生。
果然,祭鵐巫被燒死後,從黑洞裡會出來一個新的祭鵐巫。顧私病看準時機,快速跳進了黑洞裡,和黑洞一起消失。
準備伺機而動的哀悼者一驚,計劃裡沒有這環啊,而時安已經開啟電鋸,朝祭鵐巫擊去。
新的祭鵐巫揮出古藤木,擋住了時安的偷襲,他歪頭不解,眼眸中含笑含毒。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祭鵐巫對時安說。
不是神的造物,卻能站在神的身邊,又和神的容貌有七八分像。
但祭鵐巫很確定,神只存在顧私病一個。
“不過也無所謂了,在我成為神的路上,所有不穩定的因素,我會親手覆滅。”
殺了他這麼多次,總要付出些代價的,他收走靈魂嘗嘗味,應該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