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炎無話可說,他作為神明自然明白這些道理,也聽得出來,奚徹這些話並不是以一個凡人的身份說出來的,更像一個神明。他與以前一模一樣,褪去戰神的身份,也褪不掉戰神的責任。
褚炎妥協道:“至少讓我一起去吧。”
“不行。”
奚徹看了他一眼,用力握緊手中的紙條——扔紙條的人只敢從窗戶裡將這紙條扔到他的懷裡,那就說明這間客棧中有對方忌憚的東西,除了褚七這個法力強大的神秘人,還能有誰。讓他跟自己一起去,對方肯定不會現身。
“這件事必須我自己去做,自己的責任就要自己負,誰都不能替我。”
褚炎見他態度堅決強硬,便不好再堅持,眼睜睜看著奚徹獨自離開。他從客棧視窗看著奚徹走遠,便立刻跟了上去,對方只是不許他陪他一起去,又沒不允許他偷偷跟著,這一招也不是沒用過。
褚炎一路跟著奚徹往城外走,周圍景象越來越荒涼,一直走到一片竹林外,奚徹才停下來。他站在竹林外面張望,還時不時看天上的月亮,看起來像在等人。不過褚炎不敢跟得太緊,擔心被奚徹發現,便遠遠躲在樹後,時刻盯著奚徹那邊的動靜。
月過中天,奚徹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耍了,等到現在都沒看到半個鬼影。可是沒道理啊,大半夜費盡周折來耍他,耍他的成本有點太高了。正在此時,竹林深處發出一陣刷拉刷拉的聲響,然後一個人便從那裡走了出來。
奚徹緊緊盯著他,想看清他的長相,但是那人並沒有走到月光底下,上半張臉隱在婆娑的竹影裡,看不分明。奚徹不由地又向前走了兩步:“你是誰?柳無患?”
那人沒有立刻開口,似乎也在打量自己,片刻之後才道:“原來是你。”
奚徹疑惑地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他留了字條叫出來的麼?
對方說完這句話,馬上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來的人不是柳無患,卻也是個熟人。
“夢星河?”
夢星河臉上還留著一絲沒有退去的驚訝表情,但是他很快就笑了:“我真是眼拙,沒想到要找的人就在身邊。”
他朝著奚徹走過來,後者下意識後退一步,但是對方並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他動作很快,“唰”一下就沖過來了,然後奚徹眼前一晃,便覺得自己身體騰空而起,他被一股黑煙扯到了半空中去。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全部都落在躲在遠處的褚炎眼裡,他立刻追了上去,但是距離太遠,盡管他用法力閃現在奚徹所在的位置,也沒能追得上,只抓住一縷黑煙。褚炎懊惱不已,但是立刻從被他抓住的那股黑煙嗅到了奇怪的氣場,那是阿撒創造的法術。他創出的法術有些看起來邪門,但是威力強大,當年九幽上的神明們憎惡他,有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畏懼。可是這些法術早就被廢除,怎可能再次出現?又有什麼人可以使出他的法術?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當務之急是找到阿撒的下落,若對方會使用他的法術,又大費周章地將他擄走,十有八九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戰神重生。
那就太不妙了……
奚徹被捲到空中之後,掙紮半晌都沒掙脫那股黑煙,只見下面的景色快速向後倒退。他在半空中被晃得想吐,同時又十分憤怒。就連褚炎都看得出來這是戰神阿撒斯所創術法,更何況本人,被自己創造出來的術抓起來,這放誰身上不得氣死。
可是這個夢星河怎麼會用他的法術?他之前都不認識這個人,更不可能教過他。前世亂七八糟的事情發生太多了,沒有處理的尾巴也留了太多,這件事莫非也是他的錯麼?
奚徹越想越生氣,想掙紮也不敢,因為這是自己創造的術法,越掙紮便越難受,為了自己好過,他得乖乖讓他抓走才行。但是奚徹沒想到,施術的人竟然還對他的術進行了改造,就算他努力控制自己不掙紮,那股捆著他的黑煙還是越勒越緊,直到把他勒暈過去。
奚徹昏迷前發狠地想,媽的,就算拼著把白虎撂在這,也一定要幹死夢星河。
當然,因為這個想法,他在意識空間裡被白虎狠狠罵了一通,什麼叫把它撂在這裡,它為了這個混蛋多努力啊,多少次絕境都是它護著他的,他怎麼不說把褚炎撂在這裡。
“褚炎又不在這裡,如果他在,我也不會淪落到這種田地。”
“你……!”
算了算了,不跟他吵,死活都不會把褚炎一直在他身邊這件事說出來,它還沒看夠戲,它要看到最後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奚徹從黑暗中清醒過來,一縷光進入視野,他看清楚了周圍所處的環境。他應該是被綁到地下室裡了,就算後面逐漸適應了周圍黑暗的環境,仍然什麼都看不清楚,夢星河有極大可能將自己帶回了逍遙山。奚徹瞪著眼睛觀察了很久,才發現這間房內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那縷光線的直射光源處,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坐在那裡。
他不是夢星河。
奚徹盯著遠處的影子微微眯起眼,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金鈴子?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