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是堂堂明照天神,怎麼可能讓他學自己的“邪術”。奚徹說出這件事,主要想震懾這只白麵鬼,讓他趕緊把自己身上這玩意兒解開。
可是白麵鬼不僅是個硬骨頭,腦子也挺好用的,完全不上當,估計他也不相信會有搜魂這回事。他忽然朝奚徹笑了笑:“你騙人的本事,在魅魔中定是首屈一指。就是不知道其他本事怎麼樣,可惜了,被這人打斷我們的好事……”
褚炎聽他說話時語氣輕佻,眼珠子還在奚徹身上亂瞄,臉上好似覆上一層寒霜。他抬腳狠狠踹在白麵鬼下巴上,把他踢出去老遠。
“褚炎。”
奚徹急忙阻止他——他知道他是為自己出頭,可是褚炎多厲害,他的一腳……普通人哪承受得住,再來一腳,白麵鬼估計就真變成鬼了。
褚炎微微皺起眉頭,盯著趴在地上吐血的白麵鬼道:“把口訣告訴我。”
奚徹愣了愣,裝傻道:“什麼口訣。”
褚炎側頭看向他:“搜魂術的口訣。”
奚徹咬了咬嘴唇,拒絕道:“你是九幽的神,何必為了這麼一個人弄髒自己的手。搜魂術過於殘忍,你……不適合。”
褚炎聞言下意識將他抱得更緊一點:“這是你創出的術法,怎麼會弄髒我。而且我留他一條性命,還不夠慈悲?”
關於阿撒的一切,他都知道,也知道他們詬病他創出的各種“邪術”是怎麼回事。在褚炎心裡,阿撒是善良的,卻也不是好拿捏的包子,他的善良與神明不同,他會挑物件。對於弱者、好心人,他會十分善良,也會不計較他們的小過錯,但是對於敵人,又不吝於使用極端手段。
而且,比起這一點,褚炎更不喜歡他用這樣的藉口將他們兩個人分成清晰的正邪兩派,他不讓他用搜魂術,自然是好心維護他作為神明的“高潔”,卻也將他越推越遠。
褚炎盯著奚徹,見他還在猶豫,便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真有這麼多顧慮,阿撒為何不由我去死,卻要與我雙修?”
“……!”
奚徹被他兩句話說得面紅耳赤,他抬眼看著褚炎,含著幾分震驚,可憐巴巴的——褚炎怎麼還會說這麼流氓的話?!
褚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多過分的話,他輕輕勾起奚徹腮邊掉落的黑發幫他順到耳後,溫聲道:“乖,把口訣告訴我。”
奚徹覺得自己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腦子裡面亂成漿糊,嘴巴也不受控制了。他覺得褚炎如果不做神,很有當妖精的潛質,感覺他好像在用什麼美男計……自己又沒有證據。
“就……問心術的第三句,與第一句位置對調,第十句換成‘強經逆行,爻術鎖魄’,施術時,增八分力,直入靈臺。”
褚炎便將奚徹暫時放到一邊,來到已經奄奄一息的白麵鬼身邊,張開手抓住了他的天靈蓋。一道金光從褚炎掌心激射而出,白麵鬼整個人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身上好像有電流略過似的。
奚徹在一旁看著,微微低下頭——夢師一直怕自己帶壞了褚炎,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被自己帶壞了。他知道自己所用的是搜魂術,可是臉上卻一絲猶豫都看不出來,他們繼續在一起,恐怕真的會像夢師說的,會令褚炎萬劫不複。
奚徹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他自然不是對白麵鬼産生什麼同情之心,這個人死不足惜,他只是不想看到褚炎變得像自己一樣。奚徹不怕背黑鍋,也不怕跟這個世界的流言蜚語作對,甚至不介意站在全世界的“正義之士”對面。普世認為的邪術邪法,對於奚徹來說,只是他學習與創作的一小部分,是他探索新世界的工具,他根本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如何。
可是到今天,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想法確實過於離經叛道,每個世界有自己的規則,橫沖直撞的結局,就是他前世的結局。
眾叛親離,身敗名裂。
褚炎不能像他一樣。
褚炎的修為比那白麵鬼高過很多,搜魂的過程沒有太困難。他回到奚徹身邊,將手指點在奚徹額頭上,很輕松便解開了白麵鬼給他下的術。
褚炎扶著他從地上站起來:“我不僅從他記憶中讀到了解術的方法,還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早些年間勾屠氏抓了很多人類煉魂聚陰,這件事鬧大了,才被流放到這個地方。而且這個空間與外界並非完全沒有溝通,他們還是在偷偷抓人,繼續煉魂,也不知到底想做什麼。”
奚徹忽然想起最初聽到白麵鬼和他師弟的對話,道:“我聽他們提起過一個少掌門,似乎是他們的頭目,想知道事情真相,得找到這個人吧。”
褚炎點點頭:“在那座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