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
“不用!你專心準備今晚的事,我知道神農殿怎麼走。”
但是最終褚炎還是親自把奚徹送到神農殿去了,他現在看奚徹覺得他就是塊易碎琉璃,稍微有點差錯都會萬劫不複,鴻塹對面還有祝巫虎視眈眈,他當然要時時刻刻盯著。
奚徹抬頭看褚炎一眼:“如果我沒發現朱雀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辦……用什麼藉口把我送到神農那裡?”
褚炎笑了笑:“神農是我們的老朋友,他聽說你回來了,早就想見你一面,這何須藉口。”
奚徹撇撇嘴——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
褚炎這家夥,只是個表面老實人,其實心裡鬼主意多了去了。又因為他平日裡表現得是個君子,信譽極佳,所以說謊都不容易被人發現。
不知道他有沒有跟自己說過謊話……
奚徹心裡犯著嘀咕,最後還是來到神農殿,褚炎將他交到神農手中,才算安心。
神農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子,不像夢師那樣鶴發童顏,反而是完全的老人形象。褚炎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在他眼裡好像覺得越老=越靠譜。
“神農,好久不見啊。”
白鬍子老頭看了奚徹一眼,從鼻子裡哼一聲,算是打過招呼:“這不是戰神麼,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沒有一點修為。”
奚徹知道神農不太喜歡說話,也不會說好聽話,所以見怪不怪,只撓撓頭,嘻嘻哈哈陪笑:“我也沒辦法,被一個魅魔召喚出來了,就稀裡糊塗進了這具身體。”
“魅魔?”
神農似乎有些驚訝,然後若有所思地重複著,將奚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魅魔……莫非真的是天意?”
“什麼天意?”
神農卻搖搖頭,不再說話,後面就一直在忙著侍弄自己的草藥,煉丹,不再理會奚徹了。這家夥向來如此,雖然治病救人是一把好手,可脾氣也古怪,對草藥醫術之外的事都十分冷漠。神魔大戰時候,神農就是沒有參戰過的神明之一。
奚徹猜測他大概連戰爭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他性格這樣,神農殿又在九幽最偏僻的地方,能知道就怪了。
奚徹也不自討無趣,就坐在一旁欣賞這裡的擺設。神農煉丹的地方擺了很多小葫蘆,每個都精緻好看,他有四面牆,每一面都擺著這些小葫蘆。
可是再好看的小葫蘆也有看完的時候,奚徹把那些葫蘆瀏覽個遍之後,又閑不住了,跑到神農旁邊蹲著,問他:“神農,問你件事情。褚炎身上的傷是不是一直是你在幫他治啊?”
神農正用藥杵搗藥,聞言“嗯”了一聲:“除了我還有人能治麼?”
奚徹笑嘻嘻地又湊上去一點:“那你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咯?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受破元鈎之刑啊?”
神農眼皮都沒抬:“我只管治病,不管閑事。明照神到底怎麼受的傷,為什麼要被罰,你應該去問他。”
奚徹翻個白眼,小聲嘀咕:“他告訴我的話我還用問你?”
神農終於抬眼看了奚徹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最終又沒說,繼續搗他的藥。奚徹被他這一眼看毛了:“喂!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這一晚上不是給我意味深長,就是謎語人似的說一半吞一半,你想說什麼能不能痛快點!”
神農搖搖頭,長嘆一聲:“明照神是個不錯的神明,可惜啊……他或許要提前神隕了。”
奚徹微微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明照神身上的傷是二百年前的舊傷,最開始還時常到我這裡拿藥治病,打坐調息。但是不知為何,那場戰鬥之後,他忽然不再來了,能有二百來年吧,沒有再從我這裡取火靈丹,也不知他這麼多年是怎麼熬過去的。昨天又來,我看了他的傷勢,哼,與病入膏肓無異。”
奚徹當然不信:“不可能,褚炎看起來那麼健康,他看上去還能活好幾萬年,你不要瞎說。”
“我從來不瞎說病人的病情。他的元神被凍住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初只是每天凍住一盞茶的功夫,在我治療下,逐漸三四天才被凍住一次,昨天來再來,卻說一天內有十一個時辰都是凍住的。可見寒冰惡毒在他體內積存已久,藥石罔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