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想起年少輕狂:“以琛對我們這種活動向來持‘三不’政策,不贊成不理會不參與,看他的書睡他的覺隨我們鬧,可是那次他卻在我們紛紛下注後突然說——‘我賭趙默笙’。”向恆看著她,“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
所以後來才會有人傳她是他的女朋友吧,這些以琛從來沒提起過。
“你可以想像我們對你有多好奇,後來見到你就更驚訝了。以琛一直有一種超乎年齡的沉穩和冷靜,在我們的印象裡他的女朋友也應該是成熟懂事的,而你,”向恆含蓄地說,“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
“老實說,我開始並不看好你們,可是以琛卻漸漸像個正常的二十歲大男生,他時常會被你氣得跳腳,也會一時高興就任我們差遣把一個宿舍的衣服都洗掉。唔,就是他生日那次……”
這種事會發生在以琛身上?多不可思議。
他生日那天,她跑遍了全城都沒有買到滿意的生日禮物,結果只能晚上十點多鐘累得慘兮兮地出現在他宿舍樓下,兩手空空地對他說生日快樂。
以琛板著臉問她:“你今天跑到哪裡去了?禮物呢?”
她自然拿不出來,以琛兇兇地瞪了她半天,最後挫敗地說:“算了!你閉上眼睛。”
她閉上眼睛,然後他低頭吻了她,那是他們的初吻。
她還記得當時她睜開眼睛後傻乎乎對他說:“以琛,今天又不是我過生日。”
咖啡在杯子裡微微晃動,“叮”的一聲回到桌上。
這個人為什麼要提那麼多以前的事呢?不要說了行嗎?
“你說的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是這些?”她打斷他。
向恆打住,臉上說不出是什麼神情,半晌他看著她緩緩搖頭說:“趙默笙,你真的心狠。”
是啊,她對誰都心狠。
向恆不再多話,掏出紙筆寫了兩行字遞給她。默笙接過,上面寫著一家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
這是什麼?
“以他那種工作方式,英年早逝都不奇怪,何況是‘小小’的胃出血。”向恆向來溫和的聲音冷凝,“我把醫院的地址給你,去不去是你的事。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趙默笙!”他的語氣飽含譴責,“人不能太自私!”
他說完結賬走人,默笙坐著,被這個訊息鎮住了。紙片在手裡緊緊地捏成一團,不長的指甲掐進肉裡也是極疼,她卻完全沒意識到要松開。胃出血,醫院,以琛……因為她嗎?竟是因為她?
咖啡已經是冰涼,默笙推開咖啡館的門,外面不知何時開始飄起雨。這個時候怎麼可以下雨呢?尤其這雨竟淅淅瀝瀝的沒個斷絕。
居然輕易地就打到車,司機是個熱情過頭的人,聽了她的目的地以後就開始不斷地發問。
“小姐,是不是你朋友病了?”
“小姐,你在唸書還是在工作了?”
“小姐……”
“小姐……”
默笙“嗯”、“哦”的回答,眼睛看著窗外。司機的每句話都從她耳邊過,卻沒有一句她聽個明白。外面的景物一樣樣的從她眼前掠過,卻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一路上居然沒有紅燈,那麼快地就到了醫院,那麼輕易地就找到了以琛的病房。只是站在門前,那手卻有千斤重,怎麼也舉不起來去敲那個門。
可是要走嗎?那腳也有千斤重,怎麼也移不開一步。
有那麼一剎那,她竟覺得會這麼永遠下去,不敢靠近,又捨不得離開,於是宇宙洪荒,海枯石爛,她永遠站在他的門外。
可是怎麼會有永遠呢?該來的總要來,怎麼躲也躲不掉。門從裡面被拉開,她來不及閃避,直直地對上那人。
以玫。
有些人似乎註定總要相遇,而且從來原因一樣,比如說以玫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