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媯越州雖然還穿著那身基地人員的防護服,但口罩已經摘下。於是曲芃希望著這張明顯還是青少年的面頰,一時也有些沉默。
——也是,只有過分年輕的人才敢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這個年齡段的人對於世界的認識還不夠充分,卻有著過分充裕的自信和膽量,自尊心強烈,對於破壞躍躍欲試,對於規則不屑一顧,以自我為中心,重視同伴,卻鮮少能聽進長者的話去……
她一邊腹誹一邊在媯越州的對面落座,視線在對方的面上停駐許久,心中又想到:面對面的仔細觀察下,這個喪屍人竟然當真和常人沒有差別……
“結束後會有人帶你去採集血樣,”曲芃希收回視線,將一份臨時起草的合同推到了媯越州面前,“你看一看,還有什麼想補充的條款。”
她不茍言笑,氣場強硬。媯越州倒很鬆弛,她收回視線後便拿起那合同隨便翻了兩頁,問道:“曲女士準備好充足啊。簽紙質合同——是確信這個喪屍的災難會結束嗎?”
曲芃希說:“無論外面如何,這是森月能給你提供的保障。”
媯越州沒說信或不信,她看著合同中的內容說:“比起保障,森月想讓我做的事情居然這麼多?提供血樣之外,我還要給你們當打手?”
“事涉永生酒專案和拉姆達螙株,”曲芃希的神態從容,“我想就算不在合同中寫明,一些事……媯女士你也一定會去做的。”
“比如?”媯越州確實來了興趣。
“基地外出現了一個‘淨世教’,教內有不少和你同類的喪屍人,”曲芃希說,“你難道不感到好奇?”
見媯越州挑眉,她繼續說道:“這個教會來路不明,卻向基地提出了開放的要求。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探個底,從喪屍人的身份來說,你很有優勢。”
“這麼快就給我派活了,”媯越州看上去並不意外,卻沒有馬上應下,她指著合同裡的一行字詢問,“不過你姓曲,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為什麼姓‘黃’?”
媯越州眨了下眼睛,繼續問道:“你的話,能算數到什麼時候?”
……
在提出一個明顯惹了曲芃希不快的問題後,媯越州優哉遊哉地出了門。在離開基地前,她先和呂東晴、付淳君見了一面——而蕭黎和左星遠還沒被抓住。
呂東晴和付淳君目前被關在森月基地一層的隔離室裡,看上去都活蹦亂跳的,媯越州就簡單叮囑了幾句。
當呼吸到基地外的空氣時,血月的輝光就無可避免佔據了人的視線。媯越州仍舊坐在直升機中,嗡嗡的螺旋槳聲中,她被放在了據說是“淨世教”據地的一處荒屋的一公裡外。
媯越州從直升機上躍下,地面還有不少的喪屍被聲音吸引而來。在發現只有一個同類後,又紛紛轉過了身去。此時已是夜間,他們眼中的紅光和天上的那輪血月形成了某種映照,吵嚷著饑餓的聲音在地面之上漫無目的地蔓延。
媯越州很快就趕到了那處荒屋附近。屋子不算小,分為上下兩層,外圍破敗,牆上的裂縫間滲出了和窗中無異的燈光——並不明亮,殘缺的窗戶間透出昏黃。就在媯越州打量之時,耳中卻漸漸聽到了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確實是聲音,還是人的聲音,像是在祝禱,又似乎是在歌唱。
那陣旋律時隱時現,帶著悠揚,漸漸壓過了附近喪屍的聲響。
那是從屋子裡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