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越州!!!”正在此時,山下也傳來了一道熟悉的飽含焦急與怒意的叫喊聲。
段禮心中一喜,心道是救兵來援。可那廂媯越州完全不為所動,扳機一動,子彈就射穿了他的腦殼——
“砰!”
這道槍聲似乎來得遲些,段禮仍舊大睜著雙眼,身體被子彈沖擊著向後倒去,“嘩啦”一聲竟壓折了樹枝,一同向那樹後山下墜了下去。
媯越州收起槍。她彷彿不經意向不遠處瞥過,緊接著便與還在山道上奔跑的棠明對上了視線。
“完了,這回出大事了。”督政署內,孫穎神思不屬地說道,“老大……被署長下獄了?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在做夢???”
葉臻真在一旁,同樣意亂心煩。督察長失蹤,署長出門亦遲遲未歸,剩餘眾人也是遲了好一會兒才到了皇宮門口,哪知盡數被攔。回到署裡後,才發現了面色陰沉的署長,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督察長媯越州因涉慊刺殺和郡王,已移交大理院關押候審。
大理院是王朝的審判機構,在民國後改建由新舊兩黨共持,主審百官案件及京內案件。之前督政署彈劾內閣前政宰衛閔叛國一案,就是在大理院中的“殊法院”進行的。
現在涉事的卻是督政署的人,無論如何督政署卻也不能參與了,大機率會是由璐王一派的皇親黨審理。
然而今晚,皇帝的壽宴卻不能被打擾,它在端輝隆重又喜氣洋洋的氛圍中順利開展了。皇帝段璋就國家命運與新時代下的君主擔當發表了重要講話,並且接受了來自諸如達輝蘭、迪麗甲等國家的使臣來禮。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尚不知情的人只會將這晚看做普天同慶的好時候。哪怕心有忡忡不平,卻也萬萬不能在此時顯露出來。
“……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個該死的女人!”璐王世子徐正明坐著輪椅來參宴了,在衣物內上腹還纏了厚厚的繃帶——這都是拜媯越州所賜,當日那一腳直接踢斷了他的一根肋骨。可恨偏偏有皇帝為她出面。可即使有皇帝出面告誡,徐正明恐怕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更何況現在又聽到了段禮的死訊。
他讓人推著,尋了個偏僻的角落,低聲問身邊的屬下道:“和郡王的屍身……還沒找到?”
在和郡王遇刺之際,尚且派出了護衛向宮中求援,直指有人刺殺,可等皇家禦衛趕到時,只發現了兇手,卻沒發現和郡王的身影。按照血跡推斷,和郡王必然是跌向了山下,可那山並不陡峭,山腰處多有小路平坦和林石擁堆,一眼望去並不難尋。此時陛下的壽宴已經到了尾聲,可禦衛依舊一無所獲。
“……是,”那屬下同樣低聲道,“林統領說會繼續向山腳下找尋,只是入了夜,總要更耗費些時間。”
“一群廢物!”徐正明罵了一聲,他轉頭間倒是不經意和不遠處的一個內閣官員對上了目光。
徐正明並不大清楚這個中年女人的身份,他只知新黨如今已然大敗,這群灰溜溜的“落毛山雞”自然不值得自己禮遇。於是他也沒理會魏央禮貌的頷首,瞟了一眼就徑直轉過了頭。
魏央恍如未見,唇邊仍然帶著微笑。她一邊打量著場上,一邊側耳聽著丁克信的彙報低語。
“……今晚加班加點,報紙已全部印製完畢。”
“好啊,”她不辨喜怒地輕聲嘆道,“這樣我們才不算辜負了希芸的期望啊。”
“沒錯!”丁克信點頭,“舊黨裡有這樣的衣冠禽獸,實在可恨!”
“明天一早,盡早,”魏央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繼而遙遙向遠處仍在在與達輝蘭大使相談甚歡的段璋舉了下酒杯,“祝願我們的陛下。”
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第二日,在天矇矇亮時,京都內的大街小巷便被接連不斷的報童叫賣聲佔領了,聲音清脆嘹亮,此起彼伏。
“號外!號外!特大新聞!皇家郡王強取豪奪害人性命!衣冠禽獸卻享國祿!”
“她以草民之軀孤身告發,狀告當朝皇親謀害金蘭!明明已進官府,卻還屢遭刺殺!”
“和郡王草菅人命卻受皇室庇佑?有可靠訊息稱已被秘密護送潛逃國外——”
“皇權跋扈,民主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