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老師你……”她顫聲問,“你支援我嗎?”
賀良徵溫和地望著她,卻問了另一個問題:“我看過你的那些剪報,裡面第一則的通訊,你還記得寫了什麼嗎?”
“第一則通訊,是孔昭領慧寫的,我記得是……”
在她低頭回憶間,賀良徵已經將那張剪報抽出來遞給了她。
“‘……敬告千千萬女性同胞,萬萬勿要輕視自我,萬萬更加珍視自我,無論置於何時何地,仍要保全自身、砥礪向前,能以千萬同袍之性命前路為念矣……”
賀良徵柔聲說:“領慧在告訴我們,無論何時,猶記得該保全自身啊,臨昕同學。”
夏臨昕找到了那段話又低聲唸了一面,在看到賀良徵的面容不免洩氣,又有些不服:“只是這次不小心……”
“這次卻不僅是你的不小心,”賀良徵耐心地說,“而是你的‘對手們’更加強大,他們是已經完成學業順利步入社會的成人,他們瞭解權力也運用權力。而臨昕,你還是學生。我從不反對你追求思想的先進性,但這和真正地付諸行動還是兩回事。你的各方面仍有待成長,甚至會因此輕易將自己陷入險境。臨昕,你要以‘千萬同袍之性命前路為念’,就更該‘保全自身’,是不是?”
夏臨昕抿著唇看她,沉默地點了點頭。
“另外,”賀良徵微微一笑,“我看了你上次考試的成績,名次落後了很多啊。未來的‘共和黨’勇士,要在她高三時留下一次補考記錄嗎?”
夏臨昕神情一變,幾乎跳了起來,慌張說道:“不是的老師!那次只是我不小心……”
“好吧,‘不小心’成了你的好伴侶啦,”賀良徵向她眨了下眼睛,“繼續開辦報社的要求我同意了,不過我記得你這個社團似乎還缺一位指導教師……”
夏臨昕緩緩瞪大了雙眼,驚喜地喊道:“老師,校長!您願意做我們的指導老師嗎?”
賀良徵笑眯眯地說:“是啊,我也很想經常和夏社長交流。”
夏臨昕這下眼睛徹底放了光,她興高采烈鞠了一躬,就抱起桌上的剪報要走。不過還沒出校長室,她又頗感不好意思地回來了。
“校長,其實,我今天還想請假回家一趟,”她說,“我鄰家阿婆今天不小心扭了腰,我媽病時她幫了不少的忙。她有個女兒在國外,平時就孤身一人住著,年紀大了容易出事,我想送她去醫院瞧瞧。”
賀良徵同意了。夏臨昕走後不久,何衷我便又推門進入,她幫劉鳳妮的入學手續都辦完了,只是申請助學金的表格裡還需要賀良徵的簽字。
賀良徵接了過去。何衷我則走了幾步到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這孩子很聰明,以後必定很有前途!她跟我說,以後認多了字,還要給自己換個更好聽的名字呢,人小鬼大的。那天晚上見了媯越州嚇得說不出話來,剛才進班前又跟我打聽了,這小妮子……”
何衷我說著,嘴角便忍不住溢位幾分笑意,可等了片刻,卻不見賀良徵的回應。轉頭一看,她才剛剛將筆放下,竟然悠悠嘆了口氣出來。
“你怎麼了?”何衷我敏銳地問道,“這幾日怎麼心不在焉的?不對,自打那天從媯越州家吃完魚回來,你就這樣了!到底怎麼了?你是不是吃魚過敏?其實已經中螙了?”
她連聲問了好幾句。賀良徵卻仍舊神情淡淡,沒有半點回應的意思。
她確實在想去媯越州家裡吃魚的那天,想起了媯越州的那句回答。
——“越州,你知道‘共和黨’麼?”
——“知道啊,”媯越州回答說,“女人事即國事,有關這個的黨。”